了。
她的笑容像是真心诚意的笑容,不再是过去记忆中永远喊着一丝凄苦的笑容。她说话的声音也打了起来,身上力气也足了。她总是脸色苍白,唉声叹气,如今起色也好了。
吴延问起来,母亲只说吃了儿子买回来的阿胶,身体就好了。可吴延不信。他想,恐怕是姐姐给了妈妈一股力量。给了母亲一个希望。我若是活得高高兴兴,健健康康,闺女就不挂心了。
每个周末,吴延会开车到郊区的山中去,先是十公里长跑。山中空气清新又潮湿,迎面而来的绿意总是令他浮想联翩。有时候他想,他看起来是家里唯一的儿子,又是老家族中的什么英雄转世。可在母亲(说不定在父亲心中也一样),他永远比不上两个姐姐。无论他多么努力,多么孝顺,无论姐姐是如何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大城市的人潮之中。
他的生活很是规律,可也不是了无生趣。他在律师这个行当上做得意外地顺风顺水。一来他脑瓜灵活,善交朋友,白道黑道都有人(和小学时候完全一致),做事也认真仔细。二来他长得凶神恶煞,光是坐着不动,气势就赢了。
案子办的好,手里的案子就越来越多。案子接得多,便认识了许许多多有意思的人。一心一意喜欢小孩子,可苦于小孩子都不喜欢他,这样的心愿也了了。
虽然工作很忙,健身也不能耽误,可一有空,他就去找珍珠玩。比起办案,比起挣钱,比起参加比赛得奖金,珍珠大老远就喊着“吴叔叔!”然后一头扑到他怀里,比什么都好。甜极了。
如此一年一年过去,将要三十岁的时候,吴延已经在业界小有名气,也买下了自己的第一个公寓。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也开始有了女人缘。
他交第一个女朋友,是在29岁那一年。女朋友很漂亮,只有22岁,是一个幼儿园老师。撒起娇来腻得他浑身直哆嗦,从早到晚就吵着要他陪。
可是两个人交往不到一年就分了手。
“姐,你说这是为啥啊?”
被女朋友甩了,吴延心情很郁闷,就找程雪出来喝酒。
“珍珠呢?”
“珍珠去朋友家住了,她现在居然嫌我啰嗦,说得躲两天清净。”程雪眼睛瞪得大大的,比吴延还要郁闷:“你觉得我啰嗦嘛?!”
“是有点啰嗦。”吴延拧着眉点点头。
“啰嗦......”程雪翘起身子,用筷子狠狠打了一下吴延的头,清脆极了:“你个头。”
大姐姐那一天走了,从此连一个字都不再送回来。吴延拿程雪当他姐姐。有什么话都跟她说,她有什么事,自然赴汤蹈火也要去办。
“你为什么被她甩了你居然不知道?”程雪啃着卤鸡爪问他。
“你看,这是她给我发的微信。”吴延把手机递过来。
洋洋洒洒一大篇,痛诉着女孩儿的委屈,语言诗意又弯弯绕。一个老爷们,好像根本看不懂。一长篇,结尾是这样的:“你爱跟谁过跟谁过吧。”
“这是吃醋啊......”程雪叼着筷子说。
“吃什么醋啊?!”吴延瞪大眼睛。
“你跟谁搞暧昧了?弄得她不高兴了?”
“...我就,忙着工作,忙着健身来着。”
“不像......”女孩吃醋工作和健身不是没可能,可这话听着不像。吃醋对象肯定是大活人。
“我明白了。”吴延一拍大巴掌,“肯定是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