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定自若地从她面前走过。
“嘿,陈央!”
陆绵快速的缩回车头上的那只脚,竟能手疾眼快地一把抓住陈央的书包。
黑色的双肩背包,陈央总喜欢只背一根书包带子,歪歪地挎在一边肩膀上,陆绵这么一抓,书包很容易整个滑下来,重量一下子都落在了她这一边。
陆绵这个人,理不亏的时候还会假模假式讲究几分骨气,一旦理亏吧,也能屈能伸,什么谄媚讨好,没脸没皮的嘴脸都做得出来。
书包滑到她这边,她上道得很,立马直接把书包从陈央手上夺了过来,笑嘻嘻的抱在怀里一脸狗腿相。
她自己站起来挪到前面车座上,然后才拍了拍车后座,点头哈腰道:“陈央少爷,小的恭候多时了,您请上座?”
“你这是要干嘛?”
陈央按兵不动,淡然处之。
他不买账,陆绵的嬉皮笑脸尴尬地挂了几秒便维持不下去,挠了挠头,难为情地开口:“我……啧,昨天的事确实是我混蛋,是我言而无信,我真的知道错了陈央,看在咱这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关系上就原谅我这一次吧?啊?”
表情痛心疾首,说得也情真意切,让人动容。
但陈央还是因为她不恰当的比喻皱起眉来纠正:“我认识你的时候五岁,开裆裤都好几年不穿了!”
“是是是……您说的都对!”陆绵这时候不管他在较真什么,只一个劲儿地点头附和。
深怕如此还不能让他舒心,又附加上利好的条件:“你要实在不解气,我昨天不是放你鸽子了么,那以后……以后接你的事儿我全包了,我陆绵还是你陈央的专职车夫,不管上学放学,你吆喝一声,我保证随叫随到行不行?”
到此,陈央才有了那么点儿兴趣,半掀起眼皮睨了她一眼,随即又讥诮着说道:“不敢,绵哥您贵人事忙,我叨扰不起。”
陆绵因为性格的缘故,又习惯了短发中性打扮,学校里很多人都戏称她‘绵哥’,不过是平日里玩闹中相互取的一种外号,没有恶意,陆绵也从不在意,人家叫,她也乐颠颠的答应。
不过陈央这么叫她,一般都是讽刺她的时候。
陆绵虽然有时候傻兮兮的不会看人脸色,但这个称呼算是个暗示,一旦从陈央嘴里叫出来,那她肯定知道事情不妙。
“叨扰得起叨扰得起,您尽管叨扰……”她头点得犹如小鸡啄米,又分出一只手紧紧拽住陈央的衣袖,一副今天他不上车就绝对不会放他走的赖皮德性。
陈央垂眸不语,看样子在挣扎犹豫。
陆绵一见有戏,不敢等他过多考虑,书包利落地扔进车篮,接着一把将他拉到后座,按住肩膀强迫他坐下,然后又不由分说地将他双手自她腰际两侧直接绕到前面,紧紧相握。
回头还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他说:“好了就这么说定了,陈央你别气了。”
陈央不气了,躲在她后面偷偷把唇角翘得老高。
即将踩动自行车出发的那一刻,陆绵忽然有种陌生的熟悉感。
她瞥了一眼攥着自己校服的那双白皙的指尖,发现比印象中的更为修长了,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陈央,我上次骑车载你是什么时候来着?”
后面的人一贯沉默,所有的嗤之以鼻都藏在心里:‘07年11月26,初三上学期期中考试后的第二天,感恩节,星期四,天气阴转小雨!’
拽了陆绵一下,提醒她:“你慢点儿!”
陆绵回头,利落的短发立刻被逆风吹得乱七八糟,飘荡招摇的发梢后面,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里漾出满满的笑意。
连说话的语气都是雀跃得意的,没心没肺的嚷:“陈央,你快闭上眼睛,感受一下和风接吻的滋味儿。”
陈央:“……”
他漆黑的眼珠向上一瞟,当即瞪了她一眼,抓着衣角的指尖无意识抖了一下,骂她:“无聊!”
“有没有一点浪漫细胞啊?”
陆绵翻着白眼直叫屈:“亏你还是在《萌芽》上发表过文章的人,我这么优美浪漫的拟人修辞哪里无聊了?”
后面的人收回鄙视的目光,懒得同她理论,扭过头把视线投向别处。
从小到大,陆绵就这德性,三句话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嘴没把门儿,什么话都敢不过脑子的往外蹦。
见他不搭理,陆绵一个人叨叨就觉得了然无趣,立马又毫无压力的跟他妥协。
“好吧好吧,那我换个说法,陈央少爷请闭上您高贵的眼睛,感受一下‘随风奔跑自由是方向’的感觉,怎么样?”
‘奔跑’二字一下牵动了陈央的某根神经,不禁又把视线挪了回来。
盯着陆绵的目光有那么一刻怔然,似乎泛起了涟漪,但很快,又归于平静,无迹可寻。
以陆绵对陈央的了解,某个提议当他沉默着看着你不眨眼的时候,多半是有了蠢蠢欲动的心思,只是碍于脸皮不肯说出来。
于是,陆绵很贴心的不再多说,只默默回头坐回到车座上,速度没减,但相较于刚才却平稳了许多。
没一会儿,她感觉陈央缓缓放开了攥着她衣角的手,也不知怎么的,她居然有点喜悦和紧张,小心谨慎的把车骑得更加稳当。
“陆绵……”
突然,陈央在背后叫她,说:“没事儿,你可以骑快一点。”
陆绵无声点点头,前倾着身体把车速又提了一些。
她能感受陈央张开了双臂,也知道他是闭着眼睛的,甚至有心去捕捉了下那声若有似无的惬意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