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他们各自看向一边。
谁的心,停留在哪里?
“我阿妈,她吸烟,引燃了房子。她死了。”
她听了有良久没有说话。
她想起他曾提及自己的母亲,说她自己种植茶树,翻炒茶叶。原来她已经死了。她想,那个妇人生前会是怎样的艳丽?
“她想死吗?她自己?”
“不。”他迅速的看看她,“为什么?”
佳宁摇摇头:“我掐息了烟的时候,总要狠狠的摁在烟缸里,为什么有人吸烟会引起火灾呢?摁灭的动作比点烟还要简单熟练。”
小山低下头:“她对自己太不在意。”
“所以,”她披上衣服坐起来,头发一展,披在外面,“你讨厌所有人吸烟。那一次,还把烟卷从我嘴巴上拿下来。”她笑一笑,站起来,坐到他的身边,伸手扶在他的颈子上:“还以为你硬的像金刚钻。现在跟我说,心是疼的,对不对?”
为母亲服丧之后,小山在江外勾留数天。
将军差遣了人找他回来,并将这座带有巨大中庭的宅子给了他。
找到周小山的人之后却遇到了难题,因为香兰小姐追问他究竟是在哪里找到的他。那人违抗不了,只得老实回答了,在一个妓院。
她去找他的时候,他坐在石板地上,从井里打上冰凉的水来,一遍一遍的冲在自己的身上。
香兰脱下鞋子,安静的走过去,在他身后唤他:“小山。”
他不回答,继续冲洗着自己的身体,要把什么东西洗下去,是放纵的痕迹,或是心里的悲伤。
她抱住他,把他的头轻轻的揽在自己的怀里:“小山。”
他目光向前,手却没有停下,继续一下一下的把水浇在自己的身上。
她将他紧紧的抱住,悲痛的,固执的叫他:“小山,你在干什么?你哭出来,好不好?妈妈死去的时候,你可以哭的。她不会高兴你这样。”
他手中的水舀“啪”的掉在地上,撞上硬的石板,裂成两段。
她感到他的手握住自己的胳膊,那样用力,他的头埋在她的怀里,忽然一阵的悸动,没有声音,一点都没有,只是那样悲伤的绝望的哭泣,发抖。
她的唇印在他的额角,轻声的安慰:“对,就是这样。小山。”
阿妈走后,他一直不能安心的睡觉,可是在这一夜,在香兰的怀抱中,他睡得那样的沉静,踏实。第二日醒来,两个年轻人和衣躺在床上,香兰看着他,微笑溢出美丽的眼睛:“你早, 小山。饿不饿,想吃些什么?”
她从哪里学来,自己亲手做酸笋给他吃?她也用清香的茶叶尖炒鸡蛋。她给他沏了普洱茶来。
小山呷一口那酽酽的茶,只觉得眼睛又湿润了。
她握着他的手,亲吻他的嘴巴,眼泪落在他的脸颊上:“小山,让我这样陪着你,好不好?你为我,都做了那么多的事情。”
他本知道那是将军的女儿。那不是“他的女孩”。
他年纪再小也清楚这一点。雷池,越不了半步。
但是此时不一样,他刚刚失去母亲,孤独和痛穿透心脏,这美丽的姑娘让他觉得这么安全和宁静,一点点可怜的对温暖的贪婪迷失了他的判断。
他在她的身体里辗转。顾不得明天。
“你是专业人士。还到手过什么更有趣的东西?”
“什么都有一些。如果我能开间铺子,一定货样齐全。”
“失手过吗?”
“那次,应该就算是吧。”
“弄砸了事情?”
“不。偷错了东西。”
“……?”
“偷错了,所以得用一生来偿还。”
“……一个女人?”
他皱眉看看她:“这样刨根问底,累不累?”
“她现在在哪里?”
第二日,骄阳似火,停机坪上,目之所及,沙土是红铜色。
查才将军从直升飞机上下来,指间捻着一串佛珠。
在自己的城市里,身前身后仍有保镖簇拥,他在众人中看见小山,招手要他过来,没有话,只是握一握他的手。
香兰在哪里?
她就在将军的身后。
紫檀木匣子,雕琢玉兰花案,年轻的香兰黑白色的照片在上面,浅浅的笑,暗暗的香。
小山缓缓走过去,从别人手中接过她,轻声说:“香兰,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