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生命的转折

p; 惜春从衣兜里摸出一张纸说：“爸。你看，我考上大学了！”莽娃就拿着那张纸看，那是录取通知书，他的双手猛烈地颤抖起来。

    “呵呵！我的儿子考上大学啰！”他高兴得大声喊起来。那昂奋的喊声把竹林里的几只喜鹊惊得飞走了。他拉着儿子的手走进厨房，想给他做一顿好吃的，就在厨房里翻锅揭缸的找了一遍，但只有瓦缸里还有点米，就什么也莫得了。

    莽娃有些失望，有些着急，又走出厨房，看见院子里有两只老母鸡，那是儿子惜爱特意留着生蛋给他补养身子的：“莽狗。哦。春春。去把那只母鸡逮起杀了，炖一锅鸡汤给你喝。”

    惜春说：“爸。不用了，我得赶回去，准备上大学的事。”莽娃望着儿子，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儿子这么多年才回来，他却连一点水都没有给他喝。他总想给点什么给儿子，但除了手上那根铜烟杆儿和那根绣花烟袋，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啊！

    他急的在屋里到处寻找，就在那个木盒子里，找到几张粮票，他把粮票塞在惜春手里说：“这几十斤粮票你拿着，到学校里去吃饱点，别把身体饿坏了哈！”惜春硬是不要，莽娃说了好久，他才把粮票揣进衣兜里。

    那些年的粮票是政府发的，莽娃每月只有二十斤粮，还是春花去公社闹了半天，才争取到这点补助粮。

    惜春陪着父亲坐了一阵，他心里很沉重，一直都默默地坐着。莽娃一边裹着叶子烟，一边看着儿子。他心里有些宽慰，也有些高兴，儿子都长大了，还考上了大学。“呵呵！老子有两个儿子啰！这辈子总算没有白活哟！”

    “爸。我走了哈！”惜春站起身说。莽娃心里有些依依不舍的说：“我送送你。”惜春没有吭声，就朝院外走去，他眼里的泪水直想往外流，走到门口又回头说：“爸。等我毕业了，有了工作，我就回来接你到城里去住哈！”

    莽娃听了就激动的点点头，心里却说：“老子恐怕等不到那一天啰！”他杵着拐棍一步步的走到门口，儿子已经走到那条机耕路上去了，还不时地回头看他。他就一直站在门口望着，直到儿子背影消失，直到太阳从头顶跑到鳌山后面。

    傍晚的时候，黄春花才走进来，莽娃还坐在院门口，嘴巴上叼着那个烟杆。“嗨哟！你今天的脸咋个红彤彤的呢？是不是‘回光返照’呀？”春花去摸摸他的额头问。莽娃就推开她的手说：“球哟！老子是高兴嘛。我那个莽狗儿子回来了，还考上大学啰！哈哈哈！老子的儿子考上大学啦！”

    春花也高兴的笑着说：“他像他母亲翠花，会读书。要是像你就惨啦！”莽娃说：“他长得像我嘛。嘿嘿！只是性格像他妈，腼腆的很。”

    春花说：“今天你是双喜临门啰！”莽娃就看着她问：“还有啥喜哇？”“走，到屋里去说”就把莽娃搀扶着走进堂屋里，然后拉开电灯，屋子里亮了许多。她从身上摸出一个小本本说：“看嘛。我今天跑了一天，终于把这个给你办好啦!”

    莽娃就拿着那个本本，在电灯底下去仔细的看。“这个是啥子哟？”他喃喃的说。“是困难补助证。也就是政府发的生活费，今后你每个月都有一百多元的生活费啦！”莽娃听了就激动的笑：“呵呵！时代变啰！老子再也不用为烟酒钱发愁啰！”

    春花埋怨的说：“还想着烟酒，你不准再抽烟喝酒了！把命养得好好的，多活几十年嘛。”莽娃盯着那两瓶酒说：“这个酒是我儿子买给我的，今天老子高兴，就喝一杯哈！”春花只好点头答应说：“只能和一杯哈！我过去弄点下酒菜来。”

    她就转身朝屋外走，却正好与儿子惜爱碰在一起：“哎哟！你娃娃进屋也不喊一声，看把老娘的头都撞晕了。”惜爱手上提着一包东西，就伸出一只手去摸母亲的头。“呵呵！妈。你今天啥子事这么高兴哟？走路都在打哈哈笑。”

    “是你城里那个兄弟回来了。他还考上了大学啦！”春花说：“我去弄点菜，你们两爷子好好喝一杯”惜爱说：“妈。刚好我买了点卤猪头肉，我们一起喝嘛。”

    春花就高兴地去厨房拿了碗筷，惜爱开了酒瓶，给莽娃倒满一杯酒。他激动地说：“我还有个好消息呢！今天终于找到工作啦！”“是做啥子？”春花看着儿子问。惜爱给她倒满一杯酒说：“妈。你今晚也喝一杯。哦。我在一个酒楼学厨师。嘿嘿！包吃包住呢！”

    三个人正要喝酒，院门口就响起了那个矮冬瓜男人的骂声：“老子在外面辛辛苦苦的挣钱，你妈娘儿母子的在这里陪着那个病坨坨喝酒吃肉！老子的血汗钱拿去喂狗了哟！”

    莽娃听了就笑着喊：“表弟。进来一起喝嘛。”春花对惜爱说：“去把你那个憨老汉请进来。”惜爱就有些不高兴地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