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拖在原地,不欲让左将军出兵干涉会盟。”
姜维颔首道:“不错!正是这个道理!”
“伯约你苦心经营略阳榷场,结好参狼诸羌,眼下武都郡几可大定,所虑着,不过羌王雅顿一部而已。故而会盟之战极为紧要。胜,则朝廷可以名正言顺立足武都,统御诸羌;败,则伯约之前所做努力尽化泡影,诸羌对我大汉更会心存抵触……”
姜维隐约抓到了费祎想要表达的言下之意,皱眉道:“不错……文伟兄还请继续。”
这时,费祎面色蓦然一肃,正色道:
“雅顿的雕虫小技自然难逃军师法眼,也正因为如此,他真正所虑者,不是能否击败雅顿,而起倘若左将军按约出兵,雅顿会不会出于害怕就此顿兵不前,或者索性放弃争夺这个盟主之位?如此一来,武都岂非将陷于长期对峙了,难以毕其功于一役了么?一俟曹魏闻得风声,岂非平添其警惕之心么?”
一连三个反问,姜维悚然大惊。
他身为局内之人,一心想着快速击败雅顿,看问题便有失偏颇,行事也有些急功近利,终究不如诸葛亮目光如炬,洞如观火。
他长长吁了口气,郑重道:“若非军师提点,维差点犯下大错。唔,也不知军师他对眼下的局面有何吩咐?”
见他如此坦荡,费祎收敛了肃容,回道:“军师设了一计,曰: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姜维喃喃念了两遍,目光一凛,凝神问道:“可是以略阳城为饵,吸引雅顿全部主力,军师再派人直取雅顿老巢下辩么?”
费祎闻言大笑道:“当时军师只说了这八字,又说伯约你聪慧灵动,定能解其心意,今日得见,果不其然!”
姜维忙道“不敢”。
顿了顿,费祎凑近姜维,低声道:
“军师请左将军放出话去,绝不派一兵一卒至略阳城,好让雅顿放心来攻。等到略阳战正酣时,左将军引一彪人马,取故道,从河池杀入下辩,那里的羌兵都随雅顿出征,几乎不设防,旦夕可下。等到消息传到略阳,雅顿进退失据,败亡只是早晚。”
姜维目露精光,颔首道:“而维所要做的,就是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下,坚守略阳城数日,直到左将军大事定矣!”
“正是此理!”
姜维一边抿嘴喝茶,一边暗自将诸葛亮的计划与他自己的计划做了个比较。
按照他原有的计划,击败雅顿是一个环节,攻取下辩又是一个环节,两个环节依照先后次序,逐个进行,当中少不了一番苦战;
但在诸葛亮的计划中,两个环节同时进行,而且极有可能通过攻取下辩这个环节的实现,直接逼降雅顿数千羌兵。
毫无疑问,这个方案显然风险更低,收益更高。
而此时的略阳城中有一千六百羌兵,又有柳隐的救护营可以倚靠,雅顿的几千人马想要在几日内打下这座城池,几乎是痴心妄想。
思来想去,此计万无一失!
念及此处,姜维豁然起身,抱拳道:“维愿以军师马首是瞻!”
费祎亦抱拳道:“伯约果然深明大义……”
顿了顿,又道:“等到此间战事结束,军师拟改略阳城为武兴督,设督一员,代表朝廷管辖参狼诸羌、维护榷场、保障航道。军师说了,伯约你深悉羌事,博闻广识,定有适合的人选,请你不吝推荐。”
姜维忙道:“正是分内之事。”
同时心中不住感叹:“决战尚未开打,军师就已经开始筹划战后对这片土地的管理,果然深思远虑。有他在身后运筹帷幄,我等只消冲杀在前,何愁大事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