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后消失于暗处,皱眉思索半晌,似有所悟,忽拍着大腿,大喊道:
“坏了,莫非姜兄弟中意这么个黄毛小丫头?这么说来,俺老沙岂不是坏了姜兄弟的好事?不妙,不妙啊”
被沙摩柯这一打岔,关银屏与李遗早已不见踪影,姜维脑中空白一片,发疯也似狂奔。
他只知道李遗指定的约会之处,乃是一个叫情人树的地方,只是以滇池之大,草海之阔,他一介外乡人,深夜中如何能寻得这般细致所在?
而且几乎所有熟悉本地地形的人都沉浸在热闹的篝火晚会中,仓促间又去哪里找寻向导?
总算当日多留了一个心眼,姜维知道情人树位于谷昌大营以东,滇池之畔,于是骑着小白,一人一骑,顾不得天黑路窄,只如疾风怒涛般夺路狂奔。
月明星稀,天高云淡,他心中焦虑压抑,从未如今日一般,与时俱增,恍如一块巨大石头,沉沉压在他的胸口,便是喘上一口大气,都如针刺一般难受莫名。
一路疾驰,只怕去得晚了,连解释的机会也没了!
也不知奔了多久,月光下,忽见前方有一身影正默然行走,姜维定睛望去,觑这身形,不正是不辞而别的李遗吗?
他纵马欺近,喊道:“可是李兄?”
李遗闻声顿足,缓缓抬首,确认来人身份后,缓缓拱手道:“将军,你终是来了”
姜维翻身下马,强按住心头狂跳,嘶哑道:“银屏何在?”他一路压抑紧张心情,此刻陡然开口说话,却是连声音都哑了。
李遗摇了摇头,苦笑道:“将军放心,关小姐还在情人树下,她说要静一静,吩咐在下先行回转”
此时凑得近了,姜维才见李遗双目迷离,神情间竟是说不出的孤寂落寞,他心中迟疑,问道:“你们”
李遗长长叹了口气,摇头道:
“方才在下言辞恳请,剖明心迹,关小姐却说,她的心臆之间,已被一位伟男子塞满,再难有旁人容身之处”
顿了顿,他忽收敛神情,正色道:“实不相瞒,在下早知关小姐心中对将军情根深种,方才行冒昧之举,只是盼着兴许关小姐见在下心诚,许有万一之希冀今日幻想破灭,不敢再做奢望,只盼将军今后好生照顾于她,莫教她受一丝委屈。”
姜维听到这里,情知关银屏终究没有在急乱中做出让彼此后悔终身的选择,忽得放下心来,看来一切还来得及。
眼见李遗落寞至此,他也有感于李遗的坦荡,正想安慰几句,却见李遗躬身一拜到底,苦道:
“将军腹有韬略,人中龙凤,实乃在下平生仅见,输在将军手上,在下心服口服,也只有将军这般人物,才配得上关家小姐罢了,终究是在下一厢情愿,痴人说梦关小姐眼下还在情人树下,天冷风急,将军请快去接她吧。”
说罢,拱了拱手,拔步便走,竟是头也不回。
姜维面色复杂,目送李遗的身影渐行渐远,终于消失于黑暗之中。
他深深吸了口气,往李遗所指方向行去。
借着月光,依稀可见,不远处有两株大树参天耸立,传闻这两棵树长出来之后便是成双成对,如胶似漆,当地人以情人树唤之。
情人树下,关银屏茕茕孑立,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似作祈祷。
姜维屏住呼吸,缓步靠近,只是周遭寂静无声,他的沙沙脚步,终是惊动祈祷中的少女。
关银屏回身见到来人,双目蓦然通红,转身欲走。
姜维知道,此时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他轻展臂膀,将她紧紧入怀中,任凭伊人粉拳如何击打,只是默默忍受,一句也不作解释。
关银屏锤了半晌,忽得头倚姜维胸口,轻声抽泣起来,姜维紧紧将她搂住,默然无语。
星光渐黯,月落西山,四周寂静一片,只有晚风吹得周遭草叶沙沙作响。
关银屏哭了半晌,忽得抬起头来,抹泪道:“三哥,再不要丢下我一人,好不好?”
姜维点头道:“那是自然,今时今日,我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意这一辈子,我与你生死与共,永不分离。”
这句话,他在来时路上早已复述过千次百遍,此刻事到临头,就此毫无阻滞、平平淡淡地说了出来。
此言一出,关银屏鼻尖酸楚难言,顿时泪如雨下,满腹伤心委屈,就此化作一滩长泪。
姜维感同身受,紧紧相拥,此时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