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地把烤架搭好,许广陵都已经开始烤东西了。石九阳非常怀疑回去后自己可能会不习惯,因为到时,许广陵不可能还像现在这样天天烤东西吃吧?
那么,堂里往常的那些粗糙劣食,他还怎么吃得下!
一念至此,石九阳甚至都盼着这趟旅程永远都没有结束了。
不止是因为食物。
或者说,其实并不是因为食物。
当然他也知道这是绝无可能之事,但还是希望,晚一点,晚一点,尽量晚一点!
“广陵,你说我将来,有没有可能成为灵台境的修士?”石九阳调整了一下心绪,然后如闲话般地问道。
“老哥,你的志向就这么点大?”
许广陵惊讶状地看过来,“你现在都已经是荣枯境了,下一境就是生死境,再下一境就是灵台境了啊,说不定要不了几年就是了。要是目标只有这么点大,那以后可咋活?”
说不定要不了几年就是了?
石九阳心中苦笑。
深深的苦笑。
广陵这家伙什么都好,哪里都好,就是在修行的认识上,有时,无法沟通。
两人根本不在一个层面!
好吧,这可能并不是广陵的问题,而是他的问题!
当然也可能,确实就是许广陵的问题!这厮到底了不了解从人阶到地阶的修行情况啊?莫不是,还真有可能不知道?
否则怎么可能说出这种匪夷所思的话来!
几年?
亏他说得出口!
石九阳摇摇头,“几年?广陵,哪怕几百年内,某若能成功晋升,都是莫大的运道了!要知道当初从开窍境晋升真一境,我就用了一百三十年的时间,而那已经算是很快的了!”
“嗯。”
许广陵点点头,没有就这个问题多说或再发表什么个人意见之类的。
修行时间,这诚然是考量一个修者的综合指标之一,哪怕对于凌霄宗这样一个重视“长线”发展的宗门来说,也是把宗内弟子的修行和晋升时间长短作为一个重要指标来考量的。
但以许广陵个人来说,他已经不太注重这个了。
从某个境晋升到某个境,用时是一年还是十年,是一百年还是一千年,都不是那么重要。
当然了,在时间赛跑上,要跑过造化所划定的那条生命线。
这是根本前提,不用多说。
而在这个前提得以保证的基础上,更重要的,还是修者在每一境中,究竟达到了多少的完成度。
借用地球上的考试计分来形容这里,六十分是过,一百分也是过。
而在从六十分到一百分的这个区间,对于修者来说,是真正重要至极的领域,有识者,寸土必争!
时至今日,许广陵犹不敢说自己做得“很好”,而最多也只能说一个,截至目前为止,做得“还不错”。
在关于他人的这个问题上,那就更不可能大放厥词什么的了。
大道有情,大道无情。
而身为大道之下的一介生灵,他所能秉持的,也不过就是既有情也无情而已。
有情故提携。
从亲,到友,从师,到徒,乃至到非亲非友非师非徒而止是中意欣赏等等随缘所遇。
无情故淡然。
不是冷淡,而是慢慢学会,接受大道对与己有关之人的生之杀之。
这个“与己有关”,其中同样也包括自己。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篝火下,许广陵心有所感,如是自言自语般地缓缓诵读了这么一段。
而只是刚听得开头四个字,石九阳就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更是在许广陵把这段话念完的久久之后,他的身心都还是处于一种奇异的状态,仿佛化为岩石,一片冰冷僵硬,但其内部深处却又恍如有炽热至极的熔岩在流动,在奔腾,在肆虐。
石九阳感觉自己可能是在止不住地一直微微颤抖,但不知道是身,还是心,又或二者兼而有之。
场中,只有篝火偶尔地噼啪声,除此之外,一片静寂。
良久之后,感觉自己似乎终于能够开口了,石九阳轻声地,仿佛怕是引起什么存在注意般地,小心翼翼地说道:“广陵,你刚才念的,是道经上的话?”
“差不多,算是吧。”许广陵点点头。
差不多?
算是?
石九阳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天,随后又很快地默默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