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祝早些年安排在人族那边的东西,这会儿只怕能被毁一半。”
景祝是大祭司的名字。
西陆有些诧异地看向眼前的红袖妖君。
红袖妖君说道:“妖族这边,大概再也没有任何人比他更早担忧这种事情了,他很早之前就在布局,只是那个时候他只是未雨绸缪,那些人也一直有什么用,之前大战的时候,为了了解他们的动向,我就用了一些人,结果你也能想明白,那个年轻武夫和那个年轻女子,都不是傻子。”
说到这里,红袖妖君叹气道:“真的是,如果如今人族没有这两人,我一点都不担心南下的事情。”
“他和她,的确都很不一般。”
一个是以一己之力撑起一座大梁朝的武夫,另外一个,则好像是天生就是要做大将军的。
这样的人杰,往往很多年才会出一个,如今却有两个,还站在了一起。
“其实我最担忧的还是那个女子,那年轻武夫无非是境界高一些,但总归说不上举世无敌,而且对于整个战局,他只能影响,而无法真正造成巨大的改变,反倒是那个女子,调兵遣将,很是麻烦。”
如果陈朝是力,那么谢南渡就是智。
西陆问道:“有没有办法进入北境长城,将她杀了?”
红袖妖君看了西陆一眼,摇头笑道:“妖君进去就是死,至于扶云境的那些大妖,没有人会做这种事情。”
西陆抬了抬眼。
“还是认知的问题。”
红袖妖君吐出一口浊气,“就是当下这局面,也是费了不少功夫才达成的,但也是极致了,还想再做什么,几乎不可能。”
这是妖族无数年来的弊病,且没办法根除,只会一直存在。
“你别想着去试试,你活着比较重要,更何况如今那边,时刻在提防着,你做不成此事。”
红袖妖君看出了西陆的心思,提前开口。
西陆点点头,她也不是不理智的人。
红袖妖君笑道:“真想要杀她,也不是没有机会,第二场大战一旦开始,人族那边会疲于应对,到时候就会出错,一旦出错,我就可以想办法让她去死。”
“怎么也是比她多活了这么多年,这点事情应该还是能办到的。”
红袖妖君执掌南疆这么多年,有些事情,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
说完这句话,红袖妖君伸手去拿酒坛,给自己倒了一碗酒。
然后她又给对面的西陆倒了一碗。
之后她举起酒碗,笑着说道:“小西陆,喝完这碗酒,我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说话的时候,她是笑着的,但西陆却看不到什么笑意。
西陆感受到了些悲意,她说不出话来,只是举起酒碗。
红袖妖君笑了笑,一口喝干净碗里的酒,就这样站起来,一脚踢出脚下的人头,走出酒肆。
有风雪在红袖妖君走出酒肆的一瞬间便吹了进来。
妖域这会儿还没到冬天,但是早就已经很冷了,时不时会有一场风雪。
红袖妖君就这么走在风雪里,脚下踢着那颗人头,就像是踢着一颗皮球一样。
这一刻的她,好像变回了十几岁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她,根本用不着考虑那么多,天底下的事情,再难都有父亲撑着,而她只用做那个少女,踢着球,想不了那么多。
只是如今时过境迁,一切都变了。
西陆从酒肆里走出来,看向前方。
远处红袖妖君的身影早就已经看不到,如今唯一能看清楚的,就是那街道上还有一条血痕。
妖族也是有血的。
人头始终不是皮球。
所以有些事情,已经改变,就没办法再回去了。
西陆看了一眼王宫那边,风雪太大,即便是她这样的境界,如果不运转妖气,也无法看到那么远。
但西陆很清楚,在那边,肯定会有一个人在看着她。
于是她也多看了会儿。
但再怎么好看的东西,也不会一直看下去,视线总是要收回来的。
所以西陆很快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伸手接住一片雪花,又看了看,雪花在她掌心,逐渐变成一片梧桐叶的样子。
然后再缓慢融化,变成水珠滴落。
西陆抬起头,眼眸里变成一片雪白,转身向南。
……
……
风雪里的王宫,看着有些灰扑扑的。
不知道为什么,雪落到王宫,就没那么白了。
那道身影站在一片灰色的高台里,就这么看着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