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被订装好的薄册:“我用了表格法记录,此法便利,且所有数据也都是自账册上抄来的,原封未动,老师一看便知。”
赵成书接过,细细翻看起来。
他年岁虽大,但毕竟曾为户部尚书,在位置上坐了几十年,简单看下有无逻辑不对还是可以的。
这薄册中似是用墨斗画出直线、竖线,交错成格,最上一行写钱款数目,最左一列钱款流向,中间的每一格内有双色数字,墨字当为入,红字当为出。
而且,纸张最下方还以蝇头小楷写了年份及一共有多少差额。
简明是简明了,但是这表格中的种种奇怪的符号是什么?
似乎是看出了赵老头的疑惑,苏誉把先前写好的数字和文字对照的纸张拿出来,给赵老头大概解释了这些数字代表的意思。
赵老头听后,惊叹道:“竟然还能换成这样的方式......这样一看,这些数据确实比我们寻常记账所用的文字更为简单易懂!”
书写便利不说,数字还比文字更加容易辨认。
对账的时候,自然也更省功夫。
赵老头想,他就知道苏誉这小子还有东西藏着,就不知道他还藏了多少东西。
对照着苏誉给的说明细细扫过几面,又轻轻合上册子:
“我只能说不愧是你小子,这记录的方法也让人耳目一新,严密之余不失精准!”
苏誉一笑,声音淡然:“小手段罢了。”
赵成书说的是批评的话,但话里带的却是满意。
“你这小子,就是爱谦虚!”
且不论这表格法,前几次那什么弩箭、墨汁、良药……都起了大作用。
收回心思,赵成书回到正题:
“如今看你查的结果,老头子我猜想此事绝不简单。”
“你查的那五年就有数目高达几百万两的军饷被挪用,但我在位那几年账目倒是没有问题,想必是在那之前被平的。”
平账的手法不少。
如果真的与皇帝有关,那么这些年来朝廷的各种支出,估计都有水分。
不然也不可能把账平得了。
苏誉斟酌道:“这几年的账目,怕也有问题,能这样挪用户部的公款,这挪用之人的身份......”
说到这里,他苦笑一声:
“恐怕不简单。”
赵成书眼神一暗。
光是东南一地,便是两百万两银子,其余几地加起来呢?
“你查账的时间,正是长乐父母去世的那段时间。”
赵老头突然想起什么,看向顾长乐。
“老头子我记得,当初你爹带兵勤王,被困牛角山要营救,便是因为军饷不足和装备落后于夷狄,才会因为受到投资难以再支撑下去。”
“所以你娘亲才会急于相救。”
“所以,也有可能是朝廷军饷不足,才会导致你父母的殒命!”
赵老头说着,自己瞳孔都不禁震动起来。
这件事,十之八九有关系!
赵成书一生都铭记圣人之言,为官也未曾忘记百姓,谁曾想,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了这么大个窟窿。
更别提,淮南王世子和世子妃之死,恐也与此有关。
他心头愈发沉重了起来,一时间沉默无话。
顾长乐轻声安抚道:“赵爷爷不必自责。”
“我爹娘的死,爷爷一直也觉得有蹊跷。”
“只是那时候赵爷爷尚未掌权户部,不知道这些也是正常。”
“后来账目被平,赵爷爷在没有苗头的情况下基本不会回头去查旧账,这事情有可原,何必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