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末将只听从于冥帝一人调遣。”
“可我派黑禁召你前来,你仍是来了。”
南兮沉着脸色,目光直视稳坐于帝位上的来生,“末将愚笨,不明白冥尊的意思,请冥尊明示。”
“冥界本就是冥帝的,你且是他最为信任的冥将,我命你守护在此以待帝王归来有何不妥?”来生也慢条斯理的向她反问道。
十七年来南兮虽未曾擅离职守,但一双眼睛却是紧紧盯着来生在冥界中的一举一动,她最为担心的就是来生坐在冥界之主这个位置上时日久了,是否还会愿意再拱手让位。
南兮半信半疑,“冥尊能否起誓此话句句属实。”
“冥帝能将这地宫交托于我便是对我的信任,我现在交托于你便是对你的信任。南兮将军应该知道,这地宫存在于冥界的意义,能守住它便是守住了冥界之命脉,万不可掉以轻心。”
南兮真的很不喜欢与来生相处,在她冰若寒霜的脸上总看不见喜怒,永远也猜不准她心里所想,若是作为对手,这样的人很难对付。
不过来生话已至此,南兮也不是一个不知趣的人,既然得到了答案,她也悄然退下,立刻隐匿在暗处静静的守候。
见南兮消失,白隐十分为来生抱不平,“这南兮将军脾气过于古怪,冥尊贵为一界之主,岂能随意向他人起誓?”
白隐话音刚落,便被莫名来的一个蛮力打倒在地,只听他哎呀一声实实的趴在了来生脚边。
“你身为阴差,可有不知生前嚼舌根死后受刑罚一事?”来生向扑在地上的白隐伸过手去。
白隐受宠若惊,将双手搭在来生的手心,低着头连忙起身,“白隐知错。”
黑禁有些心疼,但谁让白隐一时口快,惹了那怪脾气的将军,只能默默扶着他。
“地宫有南兮镇守,你们也且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在我离开之时冥界若有不速之客,立即与我禀报。”
“遵命。”
冥界的天空中挂着永不坠落的血月,腥红阴冷的月光正洒在魇面兽雄伟的身型上,他匍匐在地宫的不远处,两只发光的眼睛直勾勾的注视着从地宫里出来的来生。
负气出走的孩子回来主动认错了吗?虽然来生并不认为它有什么大错可言。
来生慢慢向它走去,轻声道:“你是来送我离开的吗?”
一人一兽,四目相对,萧瑟的冥界之风带着地狱的悲嚎从两者中间刮过,魇面兽忽然发出了可怜的唔唔声,它又向前爬了爬,伸爪将来生放在了自己背上,脚下踏出四团冥火向空中飞去。
从地宫出来,是冥界屈指可数的景致——十里幽冥兰,大片花海照的四周格外亮敞。
来生还记得,当初这里不过是一片泥泞的烂泥地,许多零散的白骨在泥中半隐半现,有一日她路过此处,忽然发现在漆黑的烂泥里长出了一个类似花朵般的东西,通体透着一种微弱的蓝白色荧光,极为漂亮。来生在冥界里除了曼珠沙华与曼陀罗华,还从未见过有其他的花种出现过,她赶忙摘下那朵花跑到了冥帝跟前,说着自己是多么喜欢,冥帝便牵着她的手来到了那片烂泥地前,只见冥帝抬手一挥,异花便纷纷从烂泥中连绵不绝的露出了身影。
魇面兽低头看了看,突然迈开大步向着冥界之门快速前进。
去往冥界之门,必须经过一处要地——无妄城。
能进入无妄城的,都是生前有过功德之人,他们可以凭借足量的功德向无妄娘讨要相应的轮回木牌,再去奈何桥上投身下一个轮回。这里也容纳过不愿再投胎转世的灵魂,当功德耗尽,他们的灵魂也将永远消失。
魇面兽轻轻将来生放置在了冥界之门前,自己则乖乖的坐立在旁边。
“你不可以守在这里。”
魇面兽向天一声哀嚎。
显然,在来生回来之前,它都不愿离开这里。
她摸了摸它杵在地上的爪子,“要乖,我看着你回去,我再离开。”
魇面兽低着头,嘴里不停的发出唔唔的拒绝声,可来生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它。
“我会回来的,守住地宫,这是命令。”
魇面兽扭头向着空中奔去,它不敢再回头去看渐行渐远的来生,因为她的命令它必须遵从,不得违抗。
将那粘人的大家伙打发走后,她长叹了一口气,转身踏进了冥界之门。
来生落在了山脚的一棵老槐树下,一辆豪华的马车从她身前疾驰而过,扬起的尘土呛得来生连连咳嗽,顺着它去往的方向,来生看见了一座巍峨的古城,城门前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随着人流来到城门脚下的来生,仰望着城门上刻下的三个斑驳的大字,“古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