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墙站的宋常非悄然挪到他身后,端起笑柔声道:“缘主一路跟随,辛苦了。”
听到这声,张望的少年立时上了层冻,整个人僵硬下来,脚跟不动脚尖转了个一百八十度,上半身完全是被下半身牵连的,转到身后,躲躲闪闪的撞上宋常非的视线。少年脖子瑟缩,前倾的身体随时准备着逃跑。
宋常非活动着袖下的手指,送上门的线索当然不能放过。这人从被摄魂的那户人家一路跟来,不会是闲来无事随便跟的,总要从他嘴里问出东西。
他防备的心神专注,对面少年挣扎中的踟躇或坚定点点不落地纳入眼底。少年肩膀比照着胸膛的起伏动着,正在加快的幅度突就一停,宋常非差些冲上去抓人,少年却蓦地下跪,重重地磕了个头。
“高人!求求你救救我阿姐!”
头和地面相碰碰出闷响,听的宋常非满头雾水。一天被行了两次大礼,上次至少还有来龙去脉,这次一步到位。嘴不知道说什么,眼不知道看哪,索性直直上瞟,看的天光把眼前晃出重影。
他睁了睁眼聚焦,少年仍伏在地上。“你起来吧。”勉为其难挑了句话说。
少年倔强道:“道长,阿姐已经昏迷八天了,求你救救他她!”
“有事情起来再说。”宋常非道。
“道长!”又是一磕。
宋常非嘴角抽了抽,做出要走的样子道:“你不说我如何知道能不能帮,你不起来我就走了。”
步子已经迈出。少年背部弓高从地上爬起,深深鞠躬道:“道长,求求你救我阿姐!”
一口气无力的叹出。磕头鞠躬都不如说说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的忙怎么答应?
正午已过,闭店回家吃饭的店主陆续回来,街上人明显多了。少年这番举止,吸引了不少附近的目光。之前无暇顾及,然几道视线过于放肆,看的宋常非很不自然。不知不觉间,他们二人成了整条街的中心。
“详细的你随我回客栈说吧,能救我自当尽力,不需要求我。”
他直视前方,探向身后的手摸着少年袖子拽着就走。少年一个趔趄,倒吸了口凉气。
“怎么了?”宋常非忽视掉周围的目光回头,身后少年正苦张脸单脚跳着。
少年从出现就一脸愁苦,这一跳跳的表情更是纠结。整个人要走不走,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宋常非强迫他走。
“你别误会,纯粹是街上人多,讲话不便。如果你担心安全,我们挑个偏僻处说得了。”他压下声音同少年解释。
少年愁眉不展的脸上挤出苦笑,两颊好像多了红晕,但因为整个脸黄扑扑的,并不分明。他道:“道长别误会,是,是我的脚被石子刮了下,有点疼……”
宋常非眼神一路向下,少年裤脚宽宽大大,几乎盖全了脚面,裤脚与地面留下了一条细窄的缝。细瞧,方知少年打着赤脚。
“这样,不如就站在这里说?”他装作没有发现这一事道。
少年揉了揉那只包裹在宽大裤子里的脚,道:“没事,我没事。道长,咱们去客栈吧。”
劝没有劝住,宋常非只好道:“你跟我来吧。”
这样联想大为不妥,可他真真正正想起来高中见过的一群野猫。
当年高中附近有一户很老的居民区,房子是上个世纪的建筑,每排房子只有最靠近路口处摆了两个垃圾桶。
道观偏僻,他总是很早出门,路上的时间相当宽裕。又因为这片居民区相当于一条近路,省下更多时间。那些省下的时间,就被他留在这里,确切说是留给在垃圾桶里扒拉食物的野猫。
常见的野猫有三四只,每只都很瘦,被最多拿来调侃的胖橘在这里都瘦的能看见肋骨,显然是垃圾桶里找不到什么吃的。
开学一周,从那里路过五天之后。周六早上睡着的宋常非猝然起身,三两下穿好衣服,要去买些火腿肠周一带给野猫们。出发前他喝口昨晚睡前的水润喉,初秋,那水谈不上冷,却如一场寒雨,浇熄了所有的热情,浇的荡然成空。
他问自己,买能买几年?
最多不过高中三年。三年之后呢?记得其中灰猫的脸上还有伤,单纯的买些食物,能弥补多少?如果不能彻底的改变,希望不如不给。他感受过那种感觉。最难过的不是身处黑暗,而是虚假光明过后的黑暗。
自此,那条路宋常非没再走过一次。他知道,能把喂流浪猫上升到这个层面的人估计打着灯笼就他一人,但有些回忆,连若有若无的触碰也经不住。
像权当不知石子会刮伤脚底,改变不了的事情,何苦提起?自身尚自顾不暇,还摆出救人于水火的姿态,着实不自量力。
宋常非合上房门,随便一指,道:“坐,事情慢慢讲。”
站在椅子边的少年等宋常非落座才拉开椅子,畏手畏脚地模样一扫下跪时的坚决。
“道长,我阿姐可能被勾魂了。”少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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