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盈携她的宝贝女儿姗姗来迟,祁宸烛素发仅用一钗而挽,青色长裙拖地,身量苗条,清秀可人。
一众金枝玉叶的小姐都稍稍逊色。
“宸烛怎的如此朴素?”崔姨太道。
孟盈落座,笑答:“孩子喜欢,说为凛北侯府省开支,自要从大小姐做起,我劝都劝不下来。”
“哎呀,真孝顺,不过贵为大小姐打扮的跟个侍婢似的,于理不合吧。”
孟盈笑容一僵。
“姨母。”祁宸烛朝她福了福,声线软糯,“是宸烛欲为父分忧,新皇登基,国库紧缩,我们凛北侯府自当为国效力,个个花枝招展,外人怕不误以为我等私吞国财,才于理不合呢。”
祁石道:“宸烛仁心,是夫人教育有方。”
“夫君谬赞。”
瞧两人笑得甜蜜,樾灵又咽了一口糕点下肚。
“诶,不只宸烛姐姐。”崔姨太的姑娘,祁家二小姐祁嫣惊道:“那位是……”
她指着祁樾灵。
后者一脸“与我何干”。
孟盈见她,怔了几秒。
确实,比她卑微的母亲漂亮的多。
若说宸烛是皎月,樾灵恰与其相反,是炙热的朝阳,她不同中原女子的婉约,极富特点,兼有细水长流,又有不羁之感,才能脱颖而出。
“小女祁樾灵,见过各位。”
赴宴后她去抓鱼,便不挽发,仅用红丝带扎起高马尾,飒爽干净。
“祁樾灵?”祁宸烛疑道,“母亲是?”
您别明知故问了。
她没有回答,先直直地盯着祁石。
祁石窘迫,迟迟未说话。
樾灵心里蔑笑,朗声:“母亲碧淙。”
“碧淙?那个浣衣女?”
“果真是庶婢的女儿。”
“嘶~她似乎是长女。”
……
祁石面容冷峻,碧淙两字像尖针,深深刺进他的心窝。
孟盈道:“碧淙真有福气,能得如此一女,想她在天上也瞑目了吧。”
沈姨娘帮衬道:“哪有夫人福气绵长,宸烛乖巧懂事,早早为父母分忧,想着祁樾灵断无此意,穿的寒碜该是只配这样吧。”
哄笑声中,樾灵缓缓坐下。
“小姐……”杜若担忧道。
“无妨。”她啜了口茶,“我敢来就代表我能应付,没事。”
她望向祁石,他也正看着自己。
祁石好面子,与庶婢一夜欢爱,怕是他一辈子的污点,樾灵一饮而尽,避开他的目光。
“赏花。”他说。
“听闻四小姐善诗书,不如由她来起个头?”
四小姐祁秋月惶恐不安地起身,哆嗦道:“献…献丑了。”
她张口便吟:
春宵寒尽百花放烛影屏风画玉颜
酒旗风暖笑语和醉倚金樽夜夜歌
“不愧为才女。”崔姨娘笑道。
她羞红了脸。
孟盈向女儿递了个眼色。
祁宸烛莞尔:“宸烛也献丑了。”
“碧草花含烟,南风栖鸟还。绕香绮窗前,何人知春来。”
“好,大小姐真有名家风范。”
“精晓诗书,出口成诗,才女也!”
“似乎比四小姐更擅呢。”
孟盈轻勾嘴角。
“下一位,祁樾灵吧。”沈姨娘提议。
樾灵心头一紧。
杜若慌忙跪身:“三夫人,樾灵不通诗书,还是不……”
“住嘴!”沈姨娘怒骂:“有你奴仆什么事,妄自多言,来人,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