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眼垂落在屋檐下的雨珠,拧起了眉头。目光收回,落到了两孩子身上,问道,“你家今年还种谷子吗?”
正在吃饭的女孩听得身旁堂姐的问话,愣了一下,好一会才糯糯的说道,“不知道呢,哥哥说阿娘过几天回来的话,可能还种谷子。”
“哦。”南笙闻言,点点头,便不再发问。
不知道种不种谷子啊,也是,出门在外挣工钱给自家相公看病,家里就三个小娃娃了,种了也不方便打理。可在家种谷子,生计也成了问题。这世道,大多数人活下去,都有苦和难。
不过幸好,再难,家里也还有个撑着的人。南笙落在身旁两孩子的目光,此时此刻,略微有些复杂。
午饭后,雨还未停。按照课程,季安然今天又教了南笙认字,教了以后让她去写。这年头,墨贵,南笙也不舍得用,故而拿了块小木板,压在了季安然写的字上,端了碗清水在旁边,毛笔一蘸水,落在了木板上。
在旁的季安然见着她这般做法,有些吃惊,唤了她一句,“小笙……”这个时候,她总算是晓得南笙上午做那么多小木板的用意了。
南笙听得她唤,面色平静,应了一句,“省钱。”
“……”季安然一时之间有些哑口无言,想说这样练字,把握不了墨的量,但转念一想,南笙现在要学的是认字,暂时先这样,也不是不可以。更何况,不是墨贵,而是这纸,贵如油。
这么练下去,对南笙而言,负担可谓是很重的。这么想着,季安然望着南笙的目光越发的柔和起来,赞了一句,“小笙你真是太聪明了。”
老实木讷的孩子甚少听到她人夸赞,此刻一听,竟觉得有几分羞赧,耳根子很不争气的,红了起来。
眼尖的季安然看到了少女耳根的薄红,觉得十分可爱,忍不住勾唇,亦是跟着笑了起来。
从南笙这里得到的启发,傍晚抄完书之后,季安然也学着南笙做了小木牌,还在上面用毛笔蘸了墨,写上了今天教的字,递给了南笙。
很快的,两个人就从为墨和纸的烦恼里走出来,开始适应这种简便又便宜的学习资源。
雨下了几天,种在田里的谷子也抽了芽。而在南笙练习了几天字之后,这几日一直来南笙家玩的孩子,在某天傍晚的时候,兴冲冲的跑到了南笙家的后院,对着正在锄地的季安然说道,“季姐姐,季姐姐,我娘回来了。”
彼时正在锄地的南笙,握着锄头的动作顿了一下,侧耳听了一会,便又继续干活了。
是的,南老九回来了。当天晚上,几乎是全坡的人都晓得了。在外做了一个多月工,许久不见孩子们,南老九自然是带着好吃的回来。
第二日的时候,小江儿来找季安然,还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娘亲给她带了什么好吃的。见着孩子一副娘回来了的高兴模样,季安然摸着她的脑袋,也跟着眯着眼笑。
在一旁的南笙见着孩子开心的笑容,沉默了一会,转身进了屋子里。
南笙是在傍晚的时候见到南老九的,她站在自己家篱笆外和南老九家门口的路口处,踟蹰着。
扛着犁头一身泥泞的高瘦女人沿着坡道爬上来,走到离南笙没多远的地方,便看到了那个消瘦的人影,黯淡的眼眸里染上一丝笑意,远远的喊了一句,“阿笙。”
“哎。”南笙应了一句,点点头,招呼道,“林姑姑。”
南老九排行第九,单名一个林字,南笙离她家近,打小也比旁的姑姑们亲一些,所以喊她林姑。
南林扛着犁头走到她身旁,问了她一句,“吃饭了吗?要不要到老姑家吃,丰儿那小子应该是做了饭了。”
南笙摇摇头,道,“我找你有事呢。”
“有事啊,到屋里说,在这里站着干嘛。”这么说着,催着南笙就往前走,领着她进了家门。
南笙跟着她来到门口,犹豫了一些,脚步停顿了一会,还是选择跟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