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敲了许久的门始终无人应答,正要放弃寻求他法,九爷却扬了下脑袋,门里传来了开锁的声音。吧嗒一声,木门露出了一个小缝,门后是一个佝偻的身影,陷在一片黑暗之中,正透过缝隙向外看,几缕白发落在这人额前挡住了半边衰老的眼睛。
“请问,您可是肖阿婆?”我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对方点了下头,没有其他动作。我深吸了口气又继续问:“那敢问阿婆,村里陈智龙的孙子陈留山是否逗留在您这儿呢?”
肖老太发黄的眼珠子对着我,沉默良久,随后门轴处又是一声吱呀响,门开了。我礼节性地颔首走了进去,还没来得及借月光看清楚屋内情况门就砰地一下关上,只留下黑漆漆一片。
黑暗中我迅速回身,九爷似乎并没有跟进门。这时一阵疾风略过,我倒退几步,后背猛地靠上陈列柜,弄翻一地杂物。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又是一阵阴风扑面,我只能凭着感觉弯腰向前直直冲向木门,一边用力猛撞一边快速摸索,终是在下一次攻击到来前打开了门锁一步跨出,可一转身门又关上了。
九爷仍站在原地,见我出来抬了下眼皮,说:“你是打算强攻呢还是坐下来大家聊会儿天。”
我白了他一眼,说:“要强攻的话我早拿破邪符出来了,她反正已经自觉回了这里,何必欺人太甚,要是惹恼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兵不血刃不是更好。”
九爷笑了笑显得有些无奈,说:“你小子跟老子当年一个傻样,那就听你的吧,咱们跟她好好聊聊。”
我耳朵捕捉到了“当年”一词,八卦之心瞬间燃烧,但转念一想我跟着九爷这么久,他对自己的事情很少提及,估计那鸟脑袋里装的都是些悲惨的往事,我不能因为自己一时好奇去戳他老人家痛处。
九爷眯着一只眼睛看我自个儿愣神,说:“你小子又在歪想什么呢,再去给我敲门。”
我浇灭了八卦之火,老老实实又去叩响木门,这回才敲了一下门就瞬间大开,肖老太就站在门边上。借着月光我倒吸了口冷气,记忆中那个慈祥的面庞不在了,眼前这位老婆婆半张脸是腐烂的皮肉,另半张脸直接就剩下了骨架。
肖老太这副模样跟那刘渊全身化作肉糜的可怖情况不同,刘疯子一身烂肉是因着底下施加的惩罚,肖老太却是因为长期受到阴风蚀化无法维持身形,灵魂一点点再现了肉身死亡至枯骨一堆的过程。
这种情况其实很少见,愿意忍着阴风留在阳世鬼物的往往会选择修行,并依靠吸食动物或生人魂灵精气来抵御痛楚,只有在怨气喷发时才会显出恐怖的死状。肖老太生前福薄,死后反而依着甘来之福硬是留在了阳间数十年之久,这期间想来也并没有去捕食其他生灵。
“日本鬼子,给我滚。”肖老太站在门边冷冷地说了这句话。和九爷互看一眼,我又恭敬地对肖老太说:“肖阿婆,我不是日本人,我父亲就在这村里长大的,我也姓陈。”
她裂开嘴冷笑起来,嘴角边有个蛆虫似的东西爬过,声音满是愤怒和凄凉:“你们害死我一儿一女,我好不容易找回一个,如今又来充好人,你们这群不是人的狗东西,就是要这般冷酷无情不肯放过我是不是!”
听了这话我倒是心中安定,留山娃儿可以确定是在屋内无误了,正要解释,肖老太却突然扑将上来,一双枯瘦的手化为利爪对着我的脖子狠狠抓来,我赶紧伸手挡过,向后急急退了两步,运起一张普通的破邪符在身前,大声喊着:“阿婆误会!快停下手吧!”
这肖老太不管不顾,半张脸显出悲愤的表情,说她就算身死魂消也要护住自己寻回的幼儿。她这般言语那就是没有商量的机会了,我导引着符篆犹豫再三,九爷早已飞上屋顶喊道:“她神志不清,你也要跟着犯浑吗!”
我没理会九爷这话,且打且退,故意引着肖老太往村口去,见距离差不多了便喊九爷:“快!你把留山娃儿接走,这里我来拖延!”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