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吴眼镜出现在了家中,邀我到山中走走,我正好吃完早饭,便随他出门。沿着山路走了一段,四周静谧却有清脆的鸟鸣传来,吴眼镜出言说道:“这回真是要谢谢你了!”
我故作惊讶地说:“这招魂的法事未办,何来谢字。”吴眼镜摇着头笑,说我是真人不露相,那些村民不知道,他却清楚其中原委。说完也不再追问,只与我聊起村中的陈年旧事。我突然想到那位少年便有心打探,问吴眼镜是否了解抗战时村里发生的事情,吴眼镜望着远方山峦脸色一肃,讲起了他所知道的一切。
当年村中的青壮劳动力几乎全都加入了红军,剩下清一色老弱妇孺,可即便是这样,只要稍微有点行动力的也都主动站出来配合当地展开游击战,实在无法行动的就在后方尽其所能提供后勤保障之类。后来军队开拔下山北上抗日,离开故土的陈家村人在战后能囫囵个回来的也没多少了,吴眼镜听祖辈说,有个才二十不到的小伙子,回乡的时候双腿炸没了,被战友抬着担架硬是留着口气到了家中,之后才阖眼离去。而村子里也因为鬼子用了生化武器,一波接一波的疫病袭来,差点就成了死地。
吴眼镜领我下山到村委办事处门口,说如果感兴趣可以到里面翻翻史料档案,至于纪念碑文就在村口小庙内。昨天在小庙里我倒是没注意过,吴眼镜说他反正也没什么事就陪我同去看看。
小庙内依旧清冷,吴眼镜指着一边黄墙,说这上面都是烈士的名字,相对的另一面墙上是这庙宇、塑像每次建造修葺时捐款人的名字。我蹲下身看着早已模糊的长方形石板,整块石板是嵌在墙体内的,上面灰尘泥土厚厚地结了一层,导致外观与黄土坯做的墙体混在一起,不注意看根本不知道是块独立的墙面,好在上面细小的刻痕还能看清。
吴眼镜也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看石板上的名字,有很多名字很多人他并不知晓,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浏览着,忽然他出声道:“陈智云。”
我问他怎么了,他说这个人如果还活着应该跟留山娃儿的爷爷陈智龙一个岁数,吴眼镜转头问我知道二小放牛的故事吗,我说知道,他点了点头说,类似的遭遇,只是知道的人没那么多,他牺牲的时候好像才十三岁。
跟吴眼镜聊完这些往事,我又说起他的事儿来,问他有没有想过到城里去开个私人诊所。吴眼镜说他祖辈其实是在山另一头的村子里,不过家里有亲戚嫁到这里来,陈家村也有姑娘到了他们村去,这来回走动便很频繁了。而他作为两个村里唯一的医生,有些责任得坚持担负下去,不仅如此,这附近连着的好几座山都有村落,虽然有的也空了,但只要有人在都会有得病需要医生的时候,山里去外头耗时太久,紧急情况下只能靠他。
告别了吴医生我又去找九爷,这老鸟昨晚上出去寻吃的结果一晚上没回,早晨我起床的时候也没见着。回家看了下九爷仍是不在,便自己先画了些符带着,然后出门在村子里转了转,结果又走回了小庙,在庙宇背面找到了正在晒太阳的九爷。
我喊了几声,见九爷仍是瘫坐着没反应,便也坐下来稍事休息。不知不觉我也昏昏欲睡,却突然被扇了一下惊醒,转头看九爷,他闭着眼睛说:“走吧,早点办完了事。”我找九爷也是为了昨天答应少年的话,便闭上眼,转瞬又到了村口。
“咦?哪来的小孩?”我站在原地缓了缓不适感,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九爷身边坐着个一岁左右大的男童,再一看,靠!这不是上次九爷说会送走的鬼娃娃吗!
我一把揪起九爷,问道:“你不是说会送他往生去吗?这怎么回事?”九爷咕咕叫了两声,两只翅膀扑棱着,说他可没说送去往生啊。我见他嘴犟,故意捏起一根鸟毛,作势要拔下来,九爷这才开了口说:“你是不知道,送他下去得进那地儿,可是那地儿有人把守,九爷我呢又与那人有些嫌隙,故而…;…;”
这老鸟顿了下,眼珠子一转,说他把鬼娃娃放到熟人那儿养着,又没伤着他,还不是看我一门心思想帮忙肖老太,这才又带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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