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德估计现在已经八点钟了。四周传来阵阵蛙鸣声。夜色中,他可以清楚地看见夸勒尔站在那里放哨。邦德心中一阵感动。夸勒尔是多么忠实的一个伙伴啊。
黝黑的湖面上闪过一道黄色的光,转瞬即逝。起风了,风声鸣鸣,象是哭泣一般,听得人毛骨悚然,黑暗中,有一股阴森森的气氛。邦德身上有些冷,使劲裹了裹衣服。食物正在胃里蠕动,一阵倦意向他袭来,他慢慢会上了眼睛。可他睡不着,脑子里在想着明天的事情。一切都难以预料,而且多半是凶多吉少,看来事情远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他的旁边铺着海妮的睡袋。她仰卧着,两只手枕在脑后,出神地望着天上的星星。夜色中,她那美丽的脸庞显得格外苍白。她小声地说:“詹姆斯,你答应过我,到了这儿就告诉我一切,现在,你该履行你的诺言了。”
邦德笑着说:“你要是愿意听,我马上就可以告诉听。不过,你也得把你的一切告诉我。”
“没问题,我才没有什么秘密呢。不过还是你先讲吧!”
“那也行。”邦德坐起来,两手抱着膝盖说,“实话告诉你,我是一个侦探,奉命从伦敦远到而来,因为这里发生了许多奇怪的事情,而且怪得令人无法相信。不久前,总督手下的一个工作人员忽然在金斯顿失踪了。他的名字叫斯特兰格韦,是我的一位朋友。他的秘书,一个很可爱的姑娘,也从此不见踪影。人们都认为他们是一起游达了,可我认为不是这样,我觉得…”
邦德把斯特兰格韦的事简单地叙述了一番。象摹仿惊险故事的写法,把人物分成好人和坏人。末了,他说:“后来发生的一切你都看到了。海妮,现在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明天晚上安全返回到牙买加,把这里的一切报告总督。真相大白后。总督一定会派军队来收拾这个华人,并将他关进牢里。实际上他自己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才千万百计地不让我们成功。好,我的故事讲完了,现在该你讲了。”
海妮说:“看来你的生活充满惊险刺激。你这样长时间地在外面奔波,你的妻子不反对吗?地肯定很担心你受伤吧?”
“我还没有妻子,只有保险公司才怕我受伤。”
“那你一定有许多女朋友吧?”她又试探道。
“都只是短期的。”
“哦。”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夸勒尔走过来说,“头儿,那边似乎有个亮点,我看了好久,但没有发现什么动静。”
“我知道了,”邦德回答道,“一有情况,你就立即叫醒我。你的枪呢?”
“在这儿呐,”夸勒尔似乎并不忧虑,“睡个好觉,小姐。”他对海妮笑笑,转身又向树丛走去。
“夸勒尔这个人不错。我喜欢他。”海妮说,她停了一下,又把刚才的话题说下去,“我的故事可不象你的故事那么紧张刺激。”
“你说吧,我想知道,但你得把全部情况都告诉我。”
“我的故事很简单,你用一张明信片就能写下我的全部生活。从出生到现在我从来没有离开过牙买加,我的家乡叫作博德瑟特,就在北海岸,离摩根港很近。”
邦德笑了,“真凑巧,我也在那儿住过一段时间。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你该不会生活在树上吧?”
“哦,那你一定住在海滨那边。我从来没到那儿去过。我家在大屋附近。”
“可大屋那儿并没有什么呀。我记得只有一片甘蔗地,还有一座房屋的废墟。”
“我住的地方是一个地下室。从五岁起,我就—直住在那儿。父母在一次大火中烧死了。你不必替我伤心,我早已忘了他们的样子。我是我的保姆养大的。但是我十五岁那年,她也死了。最近这五年,我就独自一人住在那儿”
“上帝,”邦德十分同情她,“有没有人来照顾过你?父母有没有给你留下点钱呢?”
“一分钱也没有。”她似乎并不为此感到痛苦,反而还有点骄傲,“我父亲生前负债累累,变卖了家里所有的东西抵债。父母一死,仅有的一点东西也都卖了。我那时太小,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幸亏保姆对我不错。她四处求人,甚至把一个牧师和一个律师都说动了心,答应收养我。可是后来,当保姆把那些没有完全烧坏的家具收拾好,我们在那座房子里的废墟里安顿下来后,却再也没有谁来关心过我们。保姆每天替人缝洗衣服。她种了几株香蕉树,长得特别茂盛,尤其是废墟旁边的那株。我们还在周围种了一大片甘蔗。保姆专门编了个小鱼笑,我们每天就用它去捉点鱼虾。就这样,我们挣扎着活了下来。有空时,保姆就教我认字。那场大火镜光了一切,却留下了一大堆书没被毁,其中有一本百科全书。我八岁的时候,就开始演,从‘A’字头开始,一直读到‘T’字头。”说到这儿,她很自信地看了一眼邦德,“我相信,我知道的事情一定比你多。”
“我也相信。”邦德看着眼前这个淡黄色头发的白人姑娘,听她讲着那个年老的黑人保姆的故事,心中深受感动。“你的保姆真了不起。”他由衷尼说。
“这个世界上我最爱她。她走了,我的欢乐也没有了。从前,我一直是个孩子,保姆死后,我似乎突然间长大成人了,我得自己照顾自己,得提防男人们的欺侮。那些坏男人,一见我,就说要跟我睡觉。”她顿了顿,又说:“那时候我长得很漂亮。”
邦德真心地说:“我从没见到过你这么漂亮的姑娘。”
“就这鼻子?乱胡说了。”
“你自己并不明白,’邦德小心地选择着词句,想要让她相信。“是的,人们都觉得你的鼻子是不大好看。但是,今天早晨,当我第一眼看见你时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它。人的脸上最重要的部位是眼睛和嘴,鼻子和耳朵都很次要,有点缺陷也不要紧。你的鼻子要是也好看,那你就是全牙买加最漂亮的姑娘。”
“你真这么认为吗?”她急切地问道,“你觉得我还会漂亮起来吗?我自己也清楚,我别的地方都不错,但是每次我一照镜子,就只看见这倒霉的鼻子,其它什么也看不见了。”
邦德尽力安慰她:“用不着为你的鼻子那么苦恼了,它是完全可以治好的。你只需去做个整形手术。如果去美国做,一个星期就够了。”
她高兴得不得了:“你认为我应该去吗?可是我的财产全部加起来只有十五磅,都压在我的地下室里一个石头下面。另外,我还有三条裙子,三件上衣,一把猎刀和一只鱼篓,就这些。我向一个医生打听过。他告诉我,要花五百镑才能来回去一趟纽约。”她的声音从兴奋变为失望,“你希望我去,可我没有那么多钱。”
邦德决心要成全她的愿望,便轻柔地说道:“别着急,终归会有办法的。不过现在我们不说这个,还是接着讲你的故事吧。它真有趣,比我的故事有趣多了。保姆死了以后,你又怎么办呢?”
“我没有任何伙伴,只有一些小动物,还有许多小昆虫和我为伴,生活在一起。”海妮说道,“你去过那里,知道我住的地方周围都是甘蔗林。那里面有许多小动物和小昆虫,有龟、蛇、还有蝎子等等。每到甘蔗收获季节,为了躲避人们的捕杀,它们往往躲到我的地下室里来。我很可怜它们,经常喂东西给它们吃。时间一久,它们好象知道我会照料它们,于是它们的伙伴全都跑来了,我想它们一定知道如何互相转告。我专门为它们准备了一个房间,供它们在那里生活,直到新的甘蔗长出来后才离开。我们相处得很好,互不害怕,互不伤害。那些蔗农们见我常常把蛇绕在脖子上,都以为我是个怪人。其实这毫不奇怪,詹姆斯,你要是和它们相处久了,也会象对待朋友一样对待它们的。”
“我想我会的。”邦德被这个童话般的故事迷住了。
“的确,我对人的世界见解很少,可对这些动物却无所不知。我真心喜欢它们,我爱它们胜过我见到过的所有人,除了我的保姆。”她说到这儿,笑了起来。“我们无忧无虑地生活,我成天都很快活。直到我十五岁,一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她的脸上变得痛苦不安:“有个家伙叫曼德,成天跟在我后面,非叫我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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