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简单,柳凤寒却摇了摇头,他感慨道:“别离虽苦,前路更难。自个都前途未卜,如何再耽误得起娇妻幼子?”说着,他转过了脸来,至美的眼眸紧盯着周如水,那目光,有点奇异。他用低沉得如同夜色一般的声音问她:“若是你,会愿随夫远行,风吹雨打,漂泊他乡么?”
见柳凤寒问这话时明亮的眼眸深邃如堆积涌动的云海,周如水一怔,难得认真地思寻了起来。
泛着寒意的秋风吹动着她薄红色的裙裾,周如水墨黑的秀发在斜晖的灯影下软亮如洗,她静静地立在他面前,绝美稚嫩的小脸微微低垂,一会蹙眉,一会勾勾手指。半晌,才仰起脸来看向他,明眸如星,烂漫一笑,先是道:“虽这事落在我身上不大可能。”说到这儿,对上柳凤寒的盯视,她又是一怔,垂下双眸,想着那记忆中月白的身影,低低地嘟囔了一句:“但若是我真爱着一个人,定是宁愿死别,不舍生离的。”
夜色静寂,沉脆的梆子声在入夜的空气中回荡,月亮半隐在云朵后头,天却毫无预兆地飘起了雨,惊亮的雷光划过漆黑的夜,雨点顷刻间便落了下来,洒落在屋檐上,溅起了无数的水珠,直是碎似点点星光。
见状,夙英忙将帷幕放下,催促车前的二人快快行车。
因着夙英的催促,马车不一会就驶进了柳凤寒母亲留给他的私宅。柳凤寒被赶出家门,革除了“徽骆驼”的名号之后,柳家收走了他的一切,直是一分钱也未叫他带出门。但柳母的遗嘱在前,柳家人颜面再厚,也收不走这早就改了地契的私宅。
因柳凤寒常年在外经商,这宅子一直都被搁置着。
此时,宅中半个奴仆也无,直是静悄悄的。周如水和夙英下了车后,便先躲在了门前的屋檐下避雨,只待着柳凤寒与炯七将马车停好。
就这么站着,周如水倒没怎么打量这宅子,反是盯着淅淅沥沥的雨一个劲的发呆。她本就对近来的反常天气有些焦躁,这时,话里也不免带着埋怨地嘀咕道:“怎的又落雨了!”
她正说着,柳凤寒已停好了车与炯七一道大步行来,他肩上挎着个布包,听了周如水的嘀咕,再见她面上隐有的不满,便笑着嗤她:“你懂甚么?近来旱得太久,多落落雨也是好事。”
听了这话,周如水将手抬高挡着雨点,努了努嘴驳道:“那可不一定,甚么多了都成灾,如地里的蝗虫一般。”
“蝗虫?你还晓得蝗虫?”闻言,柳凤寒哈哈大笑,直是一副不信的模样。
见他这般轻视,屋檐下,周如水拍了拍身上的雨水,直是不满地鼓着脸道:“我懂得可多了!”
“那你可晓得徽歙虽是穷乡僻壤却有个好官?”柳凤寒挑起眉头,见周如水双眸晶亮地看着他,目露得意地轻轻一笑,继续徐徐地说道:“三年前,有新县尹上任,歙人几乎倾城郊迎,更有乐队吹吹打打,唱来唱去,其中就有这么两句:‘为报吏民须庆贺,灾星移去福星来。’”
交谈中,众人也缓步往宅中走去,周如水细细琢磨了一会,点了点头,忖道:“灾星移去福星来?能得百姓如此称赞,倒真是个好官了。”
“是么?他自个也这么以为的。直是过了几天,他便问那奏乐的:’前日迎接本官时,你们唱得实在不错,尤是那唱词贴切非常。也不知,是哪位知己如此知吾?’”对上周如水疑惑的目光,柳凤寒轻轻一晒,他本就是个美少年,这么一笑,更是俊美非常。
夙英在一旁看着他的侧脸也不禁瞧着有些呆,正痴愣着,便见柳凤寒出其不意地一巴掌拍在了周如水的发顶上,挑了挑眉,笑着道:“那奏乐的回啊!‘大人,那是本州旧例,不论谁来上任,咱们都是这么唱的!’”
说着,柳凤寒便率先跨进了正堂,他将肩上的布袋往几上一扔,转回身,才扬着下巴眺向周如水,笑呵呵地嗤道:“多学着点罢!和小爷一比,你不懂的还多着呢!”
闻言,周如水抚着被拍痛了的发顶,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跺着脚,娇嗔地哼了声:“就你能!”
第二日到了茶园,周如水才真正见识到了柳凤寒的能耐。
如今,柳凤寒虽被除去了“徽骆驼”的名号,但自入了徽歙县的地界,当地的歙人见了柳凤寒却都还算客气,更有的仍是对他崇敬有加。就如柳家茶庄的管事,虽早得了家中的令,却仍是如从前一般,恭恭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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