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
他们的心灵全都处于一个被完全割裂、封闭的格子里,他们的作为看似有无数花样,其实都是被完全剥夺的,他们投身所做、开口所说、动心所想的一切全都不可能跳出这个格子…
“现实”对于他们不是一种真实,而是一种不得不是的“必须”,有着不容丝毫动摇、绝对坚固的硬度…
“真实”?
这个词在阿杰心里一下激起一道不可思议的波动,某种藏在未知记忆中的感觉怦然欲动。
自己好像什么时候见过“真实”那无法言喻的真容…
阿杰一时有点愣神,想不起究竟什么时候看到那个的…细想之下,似乎就发生在不久前…
在一个…梦一样的世界里…做的梦…
梦?
闪回般的感觉下连此刻的真实性都有些松动起来,这不由引发出某种本能的惶恐,阿杰下意识立即回神到那对新人身上,这才重新确立了对现实的那种先验认定。
啊,对了,“现实”,此刻从“真实”回到“现实”的阿杰难以置信地发现那些处于“必须”绝对统治下的人们以为他们自己身处的那个绝对的“现实”其实与“真实”是无关的,他们的所谓“现实”其实是那“必须”迫使他们不得不接受的一切,对于“必须”给出的这一切他们没有任何分辨、探究、置疑的余地,只要是那“必须”划定为“是”的就一定是,只要是那“必须”划定为“不是”的就一定不是。
在“必须”统治下的人们就像僵尸,他们对“必须”画出的新鲜人肉本身不会有丝毫疑问,他们所有的“智力”只可能用来做一件事——接收那“必须”发出的指令,在这指令的驱使下用尽一切办法多抢一点由那“必须”定义出的新鲜人肉。
他们所谓的“智力”其实只是一种工具性的东西,是食肉本能的附属品,只为用来实现那“必须”下达的绝对指令而已。
可在此时的阿杰眼里,这已不再仅仅是疯狂的贪婪,而更像是种无从选择的挣扎。
“必须”铸成的“现实”就像一块其厚无比、绝对坚硬的钢板压在他们每个人身上,让他们动弹不得,甚至连气都透不过来,他们的行为更像是一个被钢板压迫几近得失去神智的生命残存的最后本能。
不过话说回来,那种“现实”也只有僵尸才能忍受,并在其中生存,“僵尸”们只有去拼命追逐新鲜人肉才能在不容片刻喘息的忙碌中稍稍忘掉自己的真面目。
他们的生活只剩下一个目的,那就是逃避生活的真相。
僵尸们必须要让自己表面看起来人模狗样、活得幸福而又滋润,唯有如此才能回避他们绝不想面对的自己那布满尸斑的真实面容。
只要还有地方可逃,生活对他们来说就是可以忍受的,所以他们疯狂追逐的鲜肉在他们眼里有时还有另一个更漂亮、正当而又满是诱惑的名字——“希望”。
可越逃,他们的真身就越腐烂,而这又更加逼着他们不得不更决绝地避头向着“必须”为他们设定的方向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