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男子又道:“这才是科达比那西人真正可怜又可悲的地方,而不是死亡。”
“造设‘死亡’的是我,可让‘死亡’得以真正成就的却是科达比那西人的迷信。某种意义上说,这本是一场信不信由你的游戏,可到头来,科达比那西人却一个个都被自己的迷信拖进一个个本非圈套的圈套里,沦溺其中、求出无门,且永远无法自拔。叶苏师叔不是早就直白跟他们说过,‘罪的工价就是死’。你说,‘死亡’究竟是谁成就的?”
“可是…”白衣少年欲言又止。
萨达目光一凛:“莫不是你也被那迷信传染?在看到所谓‘死’以后,开始贪着起所谓‘生’?”
白衣少年沉默不语,半晌,就见他眼神渐渐沉淀,重新变得坚定而安宁,转而抬头对黑衣老者道:“师父,我要回到科达比那西,请帮我成行。”
黑衣老者看着少年微微点头,转而对艾米道:“你看,你那位阿杰这不就有伴儿了?”
仙子之前下意识攥在胸前的左手慢慢放下,“如果说你现在是活着的,那么一直以来,你这样活着的时候,真的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吗?”天女低下头,对身边的阿杰说。
不论仙子说的什么,仅听那语气,阿杰知道仙子已经对此不再纠结,于是当真要面对接下来将要发生的这件后续未知的重大事件时,阿杰还是不由忐忑起来,他赶紧让思绪回到仙子说的话上,思量片刻后缓缓回答道:“不知道。”
“活着尚且如此,何况死后?”
说着,仙子扭过头来看向阿杰,目光中不再有任何阻隔,仿佛从中通往的就是一座纯净而完美、非生死可以分隔的无尽世界,“而如果你真的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那时你自然会知道,其实所谓‘死亡’破坏不了任何东西…”
“如果阿杰还是完全的科达比那西人,这些话会更有助益。”黑衣老者说道,“可他现在已不全是科达比那西状态,所以有些事让他自己经历会更好。”
“你知道我师叔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吧。”仙子似乎还有些不放心。
阿杰略加思索后点下头。
“你可看到‘此在’中正在发生的一切、已经发生的一切、将要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阿杰听了这话先是一愣,再咂摸一下意味就要点头同意,却不知为何没有点下去,而是微微笑开了…
“这一切既然都是过眼云烟,也就无所谓‘实体’、无所谓‘实在’、更无所谓‘你’…唯有无所从来、变幻无定的‘现象’...然而如果‘实在’是可能的话,那么让这一切云烟得以呈现于其中的才是最终的‘实在’,或者说‘你’。但这让一切现象呈现其中,其本身无所谓现象,亦无法作为对象加以认知,从而即是无可认知之地,也就无从说是‘实在’或者是‘你’...定心细观,定心细观,当所谓‘死亡’呈现其中的时候,它真的能破坏那让它得以呈现之地吗?这面让一切现象显现其中,而本身并非现象亦不离现象又全无踪迹可寻也无所谓踪迹的圆妙之镜,会因为在其中显现了‘死亡’的影像而被毁灭吗?作个不太恰当的比喻,你看一块电影银幕上播放了那么多关于战争、毁灭与死亡的影片,这块银幕会被毁坏吗?更何况那让一切现象呈现其中的空空妙镜...科达比那西人只看得到镜中影像,却从来看不到那镜子本身,由此执迷于本自变幻无常的幻影,自投罗网无法自拔的痛苦和恐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