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就连所有驱散迷雾的意图和做为本身都在不可逆更不可控地加重这雾色…
每一次,当时那场生命最终都只能一边竭力挣扎,一边眼睁睁看着雾色越来越浓,一点点把自己包围,一点点把自己窒息…
他们中的每一个都是贪恋当时那场生命的,可出于这贪恋而不得不做、不得不承受的一切又在无意识中积聚着对那场生命的疲惫和厌倦,而每一个自己在这两相矛盾的重重倾轧间终究也只是听天由命,却还不得不极尽粉饰地苟延残喘着…
可只要能让他得偿所欲——哪怕只一点点,甚至只要有一丝看似能得偿所欲的“希望”——他就会不顾一切投入这全然无解的苦毒雾色中,竭尽所能对其视而不见,或佯装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于是一切只剩下痴执追逐欲渴所指和由欲渴编织出的所谓“希望”。
“希望”似乎就隐藏在雾色背后,只几步之遥、隐约可见、伸手可及,只要去追寻就能得到。
可为何真正揽到手中的东西总有些似是而非,全不像在雾色中还未得到时那般诱人,而雾色背后又永远藏着更诱人的东西…
于是在希冀与疲厌之间无休无止、循环往复、无始无终,一次,一次,又一次…每一次生命在表象上虽然无一相同,可内里全都在重复着这同一种底色、同一种宿命。
而在萨达让他看到的所有科达比那西人心里,全都带着这同样的底色。
“现在知道我说的‘宰治’是什么意思了吧?”仙子目光中的那丝哀戚渐渐褪去…
是的,到了这里,“哀戚”不再有意义…
默然片刻,阿杰若即若离间问道:“为什么要这样?”
“要是只有贪欲和恐惧那多无趣,这样才好玩嘛。而且,你不觉得这是他们应得的吗?”萨达轻描淡写地谈论着,好像那只是他的一件小玩具。
“应得?”由于不解而生的两字说出口的刹那,阿杰忽然明白了什么…
萨达做的这一切似乎是某种…“成全”。
因为那让一切科达比那西生命无从出离的苦毒迷雾并不是罪魁所在,它本就是从科达比那西状态下的心识中不自觉间生成的…
若没有这“成全”,那迷狂梦魇永无可能结束…
只是,正陷于无尽梦魇的科达比那西生命是不可能意识到这“成全”的…
但不知为何,阿杰依稀能感觉到他们终将全都会体察到这“成全”——或许正因为这“成全”的存在——而当他们体察到这“成全”的一刻,梦魇便不再可能,也无需结束,因为那时他们必会赫然发现一切从来就不曾是、也不可能是“梦魇”…
就如仙子所说,这对科达比那西生命而言不可抗的永恒碾压,本就是不可能的——即便当他们被永恒碾压的时候…
这下,在阿杰眼里萨达显得愈发难以置信,他脸上那道让阿杰本能恐惧的神色,这时也仿佛不再那么恐怖,但即便如此,那张面容依然是阿杰不敢久视的,心头微微释然的阿杰忙不迭把视线从萨达脸上移开。
就在视界转换间阿杰注意到全景中有些人的神识是感觉不到的,可他们看上去与其他人并没有什么特殊差别。
“怎么有些人的心识我完全感觉不到?”多少恢复常态的阿杰好奇地问道。
“他们已经无心于自己的一切心识,就像婴儿一样,所以你当然感觉不到。”仙子的语气像在嘲笑阿杰那么晚才发现这一点。
“…无心于自己的心识…像婴儿一样…”阿杰这下才发现几乎所有婴儿的心识也同样无法感受到,但略加细究,这情况似乎只限于初生几日的新生儿。
“可那些人和婴儿明明也有心识活动,我怎么会没法知觉到?”
“你能感知的只可能是以心为心的妄想,而不是心识本身。”
阿杰依然不解地看着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