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的曾经,干净美好,幸福快乐,她那么热烈地爱着他,他也回应给她最热烈的爱,她觉得这世间已经没有任何力量能将他们分开,可命运却让他们由最幸福变得最悲痛。
生离死别,人世最悲伤的两件事。
她和陆迩言,既是生离,也是死别。
“再来一杯酒吧!”
她叹息道,酒杯推还了回去,手肘撑在吧台上,手背慵懒地托着腮。
她有一张鹅蛋脸,古典又漂亮;眉毛很浓,并未曾精心修剪,却有着与生俱来的英气和秀气;秋水般的眸子三分迷离三分悲凉,剩下的四分全是妩媚;鼻子小巧却精致秀挺,轻轻呼吸出滚烫诱人的热气,让人不由自主地随着她的呼吸呼吸起来;樱花唇很薄,唇线却极其漂亮,此刻浸过酒水,湿润却饱满,吸引着人一亲芳泽……
她是江南女子,皮肤有着北方人不曾有的白皙细腻,此刻的她,因着微微的醉意脸蛋酡红着,虽是素颜,却也倾国倾城。
她真的太美了!
带着几分醉意更令人觉得她美得惊心动魄!
这样的女子,独自一人在夜店买醉,就像是狐狸精在勾引人,没有人能抗拒得了□□。
她点的冰镇伏特加还未上,愈发热闹的酒吧已经有人上前来搭讪。
“嘿,美女,一个人啊!”男人凑上前问道。
安遇没理会,只继续等着自己的酒。
人死之后,葬礼分为祭奠和下葬两个部分。
等她好好祭奠完自己的死亡,她会将自己的往昔全部埋葬。
届时,尘归尘,土归土,只余她在轮回里孤独反复。
“美女……”
男人见她不吭声,便去抓她的手。
“滚开!”
安遇一把打掉那只手,厉声呵斥道。
对方面子被拂,也来了脾气,当即骂骂咧咧地道:“卧槽,不过是个泡酒吧的婊…子,被人□□了的货色,装什么装……”
若是往日,她自然不会同这种人计较,可安遇今天心情很不爽,死过两回的她,浑身上下充满了不畏死的戾气。
她站起身,冷眼蔑视着对方,冷声道:“你怕死吗?”
男人一怔。
安遇接着说:“我不怕。”
说完,抓起吧台的酒瓶就打算往人头上砸。
可那只瓶子并未曾砸下去,安遇的手便被抓住,来人夺下那只酒瓶,然后挡在安遇身前,声音清冷地道:“滚!”
对方不过是欺负安遇没有男伴又喝得微醺,这时候见人的男朋友来了,且这个男朋友看上去极其不好惹,他自然就怂了,摸了摸鼻子,灰溜溜地离开,前去别处猎艳……
安遇却整个人僵立在原地。
这只手,这个背影,这样的声音……
不是陆迩言是谁。
他无需回头,她便能断定这是他——她的陆迩言,她的大宝,她的命运,她的在劫难逃。
嘿,大宝,我们终究是宿命般……狭路相逢。
“你还好吗?”
陆迩言转过身,从她手中夺下酒瓶放回吧台,柔声问道。
她抬起头望着他,红肿的眼皮,盈满泪水的大眼睛,红通通的鼻子,脸颊未干的泪痕……
显然,她哭了很久。
可她着实漂亮,素颜的小脸,哭也绝美。
“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白居易在《长恨歌》里用梨花带雨来形容杨贵妃哭泣时的美丽姿态。
陆迩言曾以为那般娇美的女子只存在文人墨客的文章里,是终生难遇的美景,可眼前的女孩子,没有丝毫妆容的小脸,哀戚地哭着,美到令人叹息,也叫人止不住揪心。
隔着透明的玻璃窗,他瞥见她站在路灯下哭,那一瞬间,心脏莫名悸动,紧接着,他的胸腔像是南方梅雨季,水雾朦胧了起来。
然后,鬼使神差地,跟了过来……
嘿,你还好吗?
不好的话,也不要紧,我来安慰你!
安遇望着陆迩言,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他的脸仍如过去那般精致俊美,英伦风的西装和呢子衣穿在他身上,优雅高贵,风度翩翩。
三十岁的他,正是最好的年纪,他的公司已成功上市,资产更是累计到了惊人的数字,可他仍未停步,投资文化和影视,在新的领域积极拓展着自己事业版图。
他这样的富豪,少不了挥金如土、私生活糜烂,可他却谦和低调、清冷疏离。
他是如此……完美!
完美到她跟了他两辈子,没有丝毫遗憾。
不,还是有遗憾的,只是这遗憾是她带来的。
她死了,重生了。
他们成了陌生人,他认不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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