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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已经有想要站起身来,直接对秦枫提前发难的想法了。
就在这时,他身边一名世家学子忽地低声说道:“荀兄,你在担心胜不过这厮?”
荀有方微微皱眉,正要对着不识体统的世家学子发作,只见对方从大袖里取出一只笼子,恭恭敬敬地递了过来,他谄媚笑道:“荀兄,这是文昌鼠,你识得的吧?”
荀有方一眼就看到了那人手里拎着的玲珑玉石笼子里,有一只大概只有人半个手掌大小,通体毛皮雪白的老鼠。
“这就是可以探查文气多寡的文昌鼠?”
那世家学子依旧谄笑道:“文庙里的老鼠,能感知文气的就是文昌鼠,被视为灵物。只不过一千只里也不见得有一只可以做到。”
他讨好说道:“来之前,我给它闻了一闻秦枫那一篇刊在《文报》上的《咏菊》,十二个时辰之内,它只要在秦枫的十丈附近,都能够感知到他文气的多寡。文气越多,它就越兴奋,上蹿下跳的,若是它匍匐不动了,甚至如同假死,就代表秦枫的文气已经耗尽了!”
世家学子笑道:“您看,在刚开始的时候,这头文昌鼠上蹿下跳个不停,连我都惊讶于秦枫的文气充沛程度,您再看看,现在它已经消停多了!”
荀有方只觉得心内微微安定了一些,低声问道:“你的意思是,刚才他动用了文气?”
世家学子忙点头说道:“肯定是动用了文气进行思考,不然他怎么可能用这么巧妙的法子辩倒三位学究大人?”
荀有方自言自语道:“难怪了,看来是三位学究太过轻敌了。”
说着,他将视线从装着文昌鼠的笼子上挪开,冷冷说道:“你这是违禁品,文会之上不允许使用任何可以探查对方文气的东西,无论是法宝还是灵物,你自己不知道轻重?”
哪知那名世家学子依旧谄笑道:“这都是在下自作主张,荀兄毫不知情,毫不知情!”
荀有方原本绷着的一张脸,霎时绽放出一丝笑容,他拍了拍那名世家学子的肩膀说道:“证道之路漫漫,还请兄台与有方共勉啊!”
那名世家学子听到这话,登时脸上有光,受宠若惊道:“一定一定。”
荀有方用余光瞟了那只文昌鼠一眼,心内再无任何惶恐与不安。
“兵家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秦枫,你就浪费你的文气好了,到时候自然由我来给你致命一击,叫你永远也翻不了身!”
此时此刻,兰溪之畔大部分人都在震惊于秦枫的精彩辩论,也有部分人在看那三名儒家学究喝醉酒的笑话,便无人察觉到了荀有方这里的情况。
三人饮罢醉圣酒,青铜酒樽便又自行飞回到了兰溪之上,稳稳落于溪水之上,如圣人醉卧,不动如山。
崔巍沉声说道:“文会继续,接下来有请反方发言,改由正方反驳。”
秦枫笑了笑,胸有成竹,他开口说道:“事功一词,在我看来,并无褒贬。事功若是落于汲汲于名利者眼中,便是急功近利,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他淡淡一笑,继续说道:“在我事功若是落于有大胸襟,大格局,大宏愿之人眼中,便是事事当对天下利,务求事事有实效,不做无用文章,不发无病呻吟,做文章,必要针砭时弊,发声音,必要为民请命。如此,方才能算是一个人人称道,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的——读书人!”
秦枫最后说“读书人”三个字时,咬字极重,读书人三个字就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所有人的胸口之上。
举头三尺有神明,扪心自问,谁能确保自己做的学问不是无用文章,谁能确保自己所发之声,皆是为苍生开口?
无人能够有这般的底气,便是秦枫也不敢说自己就做到了。
他看向众人,淡淡笑道:“如此事功,于天下利,有何不可?不知诸君意下如何?”
话音落下,满座寂然。
片刻之后,忽地有一声厉喝从人群之中如惊雷炸响。
“秦枫,你这有辱斯文的无耻之徒!”
所有人骤然望去,只见一名儒家祭酒站起身来,须发戟张,他厉声喝道。
“圣人有言,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你让我辈读书人事事讲事功,事事谈事功,看似是叫人讲究实效,实则是什么?”
他厉声喝道:“你是让我辈读书人抛弃‘义’而一心逐‘利’,此是要让我读书人尽被名缰利索所俘虏,整日蝇营狗苟,只知醉心事务,如何能得自在,如何能得浩然,如何能得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