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囚于王道塔短短数百年……竟是连为自己复仇的血性都没有了,这是经世家之过,若非是他皇甫奇害你被囚在这碑林里,何至于将你锐气消磨至此?变得现在这如同走肉行尸一般?这笔账,我也要记”
屈怀沙听到言一诺的话,登时喝道:“你我之道,乃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所以‘百家之言,可为我一家之言’。可你现在做的哪里是一个读书人应该做的事情?你,休要一错再错了!”
言一诺听到这话,竟是冷笑了起来:“可惜啊,屈怀沙,我手边没有镜子,否则的话,真很想给你看看,看看你自己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卑微如狗的模样!当年圣人文章也敢指摘的你呢,那个‘敢叫圣人低眉’的屈怀沙呢,哪里去了?”
屈怀沙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言一诺,很多道理,我没有想明白,在碑林这些年,我想明白了。文道并非是争强斗狠,最重要的是讲道理,能够让人心悦诚服,这才是读书人的争斗方式!你……”
言一诺啧啧冷笑说道:“大师兄,你真是在碑林被关傻了。你知道,为何你我都将‘百家之道,成一家之言’奉为圭臬,最后你落得囚于碑林,身败名裂的下场,我却得以成就夫子之位,圣人之下,皆可呼风唤雨,一言便可叫上清学宫的风云变色?”
他正色冷笑说道:“正因为,百家之中不仅仅有你推崇的儒家、道家、法家、墨家,兵家,还有善于审时度势的杂家,善于狡辩的名家,善于煽风点火的纵横家,还有乱世出山,盛世封山的鬼谷家,这些个你或看不上,或羞与为伍的流派。”
没等屈怀沙开口,言一诺已是如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他上前一步,口若悬河,眼神之中带着狂热道:“江海不择细流,方能成其深,泰山不择细壤,方能成其大。若不习百家之术,如何能成一家之言,如何真正做到‘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他盯住面前的屈怀沙,冷笑道:“大师兄,这边是我与你的境遇,大相径庭的原因!”
言一诺冷冷发笑,脚步却是一步步地朝着石碑前的屈怀沙靠近。
“大师兄,原本我是有一场天大机缘要送给你的,正是希望你重振学宫之虎的雄风,将原本被夺走的一切都拿回来,但是……”
他笑容越发狰狞道:“天恩浩荡亦不润无根浮萍,天助者自助,你这般模样,给你机缘你又能握的住吗?哪里有一个要当未来圣人的模样?”
屈怀沙似是被言一诺的狰狞模样惊住了,他竟是不自觉地身体向后几步,几乎贴到了身后那块残破的石碑之上。
“我,我不要做什么圣人,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啊!”
他抬起手来,慌乱地抓起地上的砚台,用力朝着言一诺砸了过去。
只可惜那一方盛墨的砚台,真的只是一方普通至极的砚台而已,还没有砸落到言一诺的身上,就被这名儒道大能轻轻一袖,直接抽飞了那一方砚台。
石砚顿时在空中解体,化为颗粒,摔得粉身碎骨。
但屈怀沙依旧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似得,抓起地上的毛笔,镇纸,慌乱之中尽数朝着言一诺砸去。
屋里以外,所有东西,根本不可能靠近这名儒道大能,别说是伤到他,甚至连阻拦他的脚步,都不可能。
言一诺的笑容越发狰狞恐怖:“你看看你,你如今的样子,真是叫我看到都觉得蒙羞,你怎么可以变成这样呢?大师兄!”
屈怀沙刹那之间意识到了什么,他惊叫道:“言一诺,这里是王道塔,这里有圣人,你居然敢在圣人的眼皮子底下,你……”
言一诺听到屈怀沙的话,竟是冷冷一笑,脚步飞快,径直逼迫上来,他伸出手来,直接卡住了自己大师兄的脖子。
“本来,还想着大师兄毕竟学富五车,保留你的意识,以后再将这副皮囊还给你,可能更好一些。”
屈怀沙顿时惊得变如土色,他声音都变了:“言一诺,我们当年情同手足,你,你的课业可都是我教的,你……你岂能这么对我!你……”
他狞笑道:“对啊,大师兄,毕竟,我们情同手足啊!所以,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看向面前的屈怀沙,笑容更加恶毒:“大师兄,所以借你皮囊一用,让我去争夺一次成圣之机,你必不会介意的吧!你我既然情同手足,那我以后若是圣人,你不就也是圣人了吗?呵呵呵,呵呵呵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