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熙趁她说话的间隙,忍不住在她脸蛋上啄了一下。
“傻瓜。因为我有了新的愿望,就是你。是你让我结束了一场旷日持久的……”
“……暗恋!”
安星理智上是个聪明人,她的结论就像毕业证上的钢印,将何光熙之前那些莫名生出的情愫都归结为一时的青春冲动。可感情上自己又免不了女孩儿的小心思,总要跟个侦探似的,把一切都调查清楚。
“能告诉我她的名字吗?”
安星靠在何光熙怀里,看到他皱了下眉,自觉的扭过脸,嘴上说:“算了。还是给你保留一些回味吧。”
何光熙拿走她手里的杯子,拉着她说:“不是不告诉你,是我自己也不知道。”
安星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真的。”何光熙一改往日玩笑的态度,带着无比诚恳的目光跟她说:“我只见过她一次。因为那时候自己刚刚死里逃生,所以印象深刻。她跟你一样小小的一个人,有一双小鹿一样的大眼睛。因为那天下着雨,所以天是黑的,她头上的伞也是黑的,就连身上的衣服和帽子全是黑的……但她好像会发光一样。我第一次看见那样剔透的一个人,就是有点儿倔强,无论如何都不愿向带她来的长辈屈服。那一刻,我真的很想冲过去带走她。以至于很多年来,我总会重新梦到那个场景,尽管女孩儿的脸越来越模糊……我也跟小时候一样,只能抓住她头上那顶被风吹掉的礼帽,但这个梦还是会重复出现。”
“帽子,你还留着吗?”
听到安星有些哽咽的声音,何光熙意识到自己陷在回忆里一时忘了情,正想说些别的,怀里的人突然挣脱他的胳膊,坐了起来。
回头跟他对视的时候,眼里的泪缓缓流下。
“你怎么了?我说过绝对不会欺骗你,所以才向你坦白。需要我道歉,还是……”
安星的唇紧密的贴着何光熙的唇,那一刻他们像久别重逢的恋人,拥吻间带着泪水的苦涩。
何光熙,懂了。
他几乎用尽所有的力气去抱住眼前这个女人,这个日思夜想又梦寐以求的女人,曾经的众里寻她,如今的暮然回首,命运就像一根绳,将他们死死的绑在一起。
是她!
也是他!
何光熙说:“竟然是你……”
安星说:“没错是我……”
“真的是你?”
“真的是我!”
“……还好是你。”
“恩,是我。”
一个想了十三年,等了十三年,盼了十三年的人,在已经放弃的时候,忽然出现在眼前,而且不偏不倚,恰好还是自己喜欢的人,那种感觉就像找回了多年前遗失的宝贝,失而复得。
这一抱,交叠着过去和现在,何光熙舍得不撒手。他早就想好了,以后任凭谁说出个大天来,也不要撒手安星。
“你说,你还留着那顶黑色礼帽,是吗?”
“恩。”
“我想看看。”
何光熙牵着安星的手说:“跟我走。”
这一走,不是三五步的距离,也不是客厅到更衣室的距离,是从他的公寓到她家那么远的距离。
何光熙开车载着安星,一路上但凡遇到红灯或者塞车,没有一次不是后面的喇叭叫得嗷嗷的,他们的车都不会动一下。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东西叫做法律的话,那些浪迹在陷入爱情男女周围的人群,大概最想把自己的目光变成可以致命的利器,一劳永逸。
可法律在制约身体伤害的同时,却忽略了某些行为对人类精神上的虐待。比如那些周身散发着多巴胺味道的男女,旁若无人的爱恋。
两个人到家的时候,林雅还没回来。安星跟在何光熙身后走进他的卧室。
搬进来之前他征用的房间里刚好有一个不大的衣帽间,门上有块儿一米多高雕花的镜子。
“镜子呢?”她指着一扇新门问。
“楼下储物间。”
看着眼前黑色的拉门,安星知道那块儿镜子连同白木门一道,正躺在储物间的某个角落里。
何光熙推开他面前的半扇门,站在旁边的安星看到记忆之外的一处“房子”。墙上用木条圈出整齐的格子,每一格里面都摆着一样或者几样东西,衣服、鞋子、帽子……他们像某类圈养的宠物,乖乖的躺在属于自己的领地里。
“你什么时候弄的?”
“苏梅签好合同之后。对了,合同上标注过,这属于合理改造。”
“如果,我现在反悔了呢?”
“那按照规定可是要付三倍违约金。”
何光熙依次竖起中间的三根指头在安星眼前晃了晃。显然并未察觉某人眼色中的阴谋。
“这一边,我征用了。”
安星回身在屋子的正中央画了一条线,指着左半边墙说。
“征用?这屋子里哪样东西不是你的,包括我。”
久别重逢该是怎样的美好?以至于某人无时无刻不把眼光投射在另一个人身上,如果可能,他几乎不想让她离开自己那个为她敞开了很久很久的怀抱。
安星站在他身边,环视着衣帽间,样式百出的帽子有草编的,羊毛的,宽檐的……或挂着,或放着,唯独不见她心里的那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