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看着一堂妻妾专心致志等凌霄,一时哭笑不得,他大孙女真是讨人喜欢,在哪儿都闪闪发光是吧。
才来几天呐,尽收我后院人心。
门外脚步匆匆,苏培盛拿着一卷纸进了门。
他一抬头就看见满屋子人目光灼灼看着他,忙呵腰道:“回主子,凌霄格格说她悟道正在关键时刻,需要虔诚斋戒,请主子恕罪不能前来。”他一点也不敢停顿,双手举过手中纸张,“格格听了方才之事,即成诗作一首,托奴才送来,为酒宴助兴。”
听闻有新诗,年侧福晋立时回神,她家四爷却比她反应更迅敏,四爷直下厅堂,劈手拿来诗文观看。
笑话,凌霄的诗文那都是抄来的精华,绝没有平庸之作,相当于后世诗文经典选集了。
四爷兴致勃勃从头观看,越看嘴角的弧度越往下弯,等福晋走到他身边时脸色黑得跟墨一样。
“这是写了什么大作?”福晋从四爷手中取过诗文观看,先是挑了挑眉,继而笑容越来越大。她眼见满座佳人挺身探头,便轻咳一声,从头念来。
“《元日闻谏赠王妃与诸姊妹》。”
不是逢人苦誉君,亦朗亦侠亦温文。
照人胆似秦时月,寄我情如岭上云。
四句念完,年侧福晋早小步挪到了福晋身边,眼睛又闪又亮,还第一次有人给我赠诗呢!还是这么好的诗,哎呀,哎呀~
妾室们满头珠翠凑在一起,听年侧福晋给她们详解诗文,说我们为她谏王爷如同秦时月一样照人肝胆,对她的情谊如岭上云。
秦时月,岭上云,姑娘们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能和这样的意象连在一起,而且还会随着这首诗作永恒地联系在一起。
夭折了两个女儿,年纪最大的宋格格当场就落了泪。她一哭,姑娘们个个忍耐不住,挤在一起哭成一团。
她们为凌霄求情,有笃定事儿不大的,有认为大过年的,有从众的,却没想到这样半真半假的情谊,是月也是云。
四爷负手站在一旁,听妾室们缓过神来,商量着如何给凌霄回赠一份表心意的礼物,不由长长叹息了一声。
你们情深义重,被谏的本王成了啥形象?
还有你凌霄,说好的雍王煤呢?感情本王在外是暖民寒冬的大贤王,在府里后院就是迫害你的祸头子是吧?
他用手指在酒杯中一点,趁着墨迹未全干,把凌霄诗题中的闻谏两字涂去了。
福晋第一个没绷住笑了,越想越好笑,扶着一旁李侧福晋的肩膀笑得停不下来。
胤禛从没听过自己福晋这么爽朗开怀的笑声。
亦朗亦侠亦温文……胤禛看着满堂妻妾,突然感到她们都生动鲜活起来,好像每个人都沾了点凌霄的活泼气质,点燃了本性中的一点火焰。
“爷。”年侧福晋有些不满,护着怀中字纸,“你把这两字涂去,诗意就不分明了。”
四爷隔空虚点着他这胳膊肘往外拐的爱妾,冷笑:“你只说,谏错了没有。”
年侧福晋思索了一刹那,抬头道:“那凌霄也没出来啊。”
“是呀是呀,凌霄要斋戒到几日?”
“等凌霄出来我一定问问她,我是‘侠’字还是‘朗’字。”
“‘朗’字该是赠福晋的。”
“我们是不是还有几日能准备礼物?”
“凌霄妹妹爱吃甜的,我亲手做些小点心,她指定爱吃。”
女人们叽叽喳喳,不一会儿又把生气的王爷抛到脑后了。
雍王爷暗暗生闷气,却又不想在此时强调自己的威严,便坐回座位,和桌上独自饮酒的王妃吐槽:“你看看她们,成什么样子。”
四福晋悠然一笑:“我倒觉得这年过得有滋味。”
她向胤禛举起手中酒杯,夫妻俩对视一眼,胤禛和她对饮了一杯。
雍王府的康熙五十二年,是从这场酒宴开始的。
福晋只觉得年头过得忒顺了,往日后院那些小摩擦小争执如残雪在晴日下消融一空,福晋的工作量直降四分之一。她也有点闲暇,能吃些妾室们孝敬上来的茶饼,描两笔兰草,再想想凌霄。
正月十二,掌灯时分,苏培盛敲响了正院的房门,他一张白面喜气洋洋的。
福晋只觉心中一跳:“你为何事来?”
“从岁荣轩来,爷请福晋去烤烤火。”
第10章雍王府暴富计划
前日下的残雪还未消尽,通往岁荣轩的路扫出了中间的行道,持刀护卫把守门前,将这座原来的客院衬托得格外肃穆,半点不像一个妾室的居处。
四福晋在门前停了一刻,惊与惧一起涌上心头。王爷请她来烤火,这把火怕不是要把这四九城的残雪焚化得一干二净。
“福晋?”
四福晋松开了扶着侍女的手,“你们都留在外面。”
连苏培盛也留在门房避风,四福晋独个进了门。庭院中四下无人,只有正堂亮起一点火光。
说烤火,还真就是烤火。四爷和凌霄一人裹着一个厚斗篷守在火盆前头,四爷冲老婆招手,凌霄瞅着她乐。
“怎么坐这儿吹风?”四福晋下意识先要劝一句。
一边点着火盆,一边开着大门吹风,有毛病啊。
“不冷。”四爷说,“我很得冬日的寒风散一散热。”
“有风着的快点。”凌霄实话实说。
福晋笑了,她回身把门合上,留一道小缝以防中了碳毒,拉着四爷引她的手也围坐在火边。火盆里只燃着一块与众不同的炭火,热力十足,她扯紧了身上的斗篷,目不转睛地盯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