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雍亲王到。”
雍亲王在兄弟们的注目礼中上前给康熙行礼。康熙不防备他来,倒也不赶他走,眼睛看着台上的戏,挥挥手叫他自己找地儿。
四爷起身,四下拿目一扫,险些窒息了。康熙左首坐着他三哥很正常,为什么右边凌霄咧着嘴冲他笑啊!这是一个亲王侧福晋应该待的位置吗!你要找准你的定位啊大孙女!除了宽宏大量如我,我阿玛可接受不了你阿玛干的事儿啊!
心里话是这么想的,四爷可不敢搅扰了老爷子的雅兴,憋憋屈屈在三爷左手边的空座上坐了,再一看自己左手是满脸厌世的八爷,心里就更憋屈了。
——咦,我这是老五的位次啊!那这么看凌霄顶的是本王的位置,唔,这倒没毛病,四爷一下子心情舒畅了。
“宜妃娘娘到!”通报的声音比台上的声音还响亮。
康熙爷看一眼戏台,再看一眼五儿子手足无措跟在他额娘的身后,叹一口气,说:“台上先停下。一会儿重演。”
锣鼓声停住,宜妃娘娘心尖儿一颤,她干脆利落往康熙面前一跪,叩首说:“臣妾养下孽子,特来向万岁爷请罪!”最后二字,已有泣声。
康熙又叹一口气,略略向前将宜妃扶起来,“这是朕没有及时教子的缘故,和你一点无碍的。”
宜妃道:“臣妾纵然愚钝,有惠妃姐姐深明大义在前,学一学,总是会的。臣妾今日来,只是要看一看谢瑶环!”
不然我死不瞑目!
康熙自然是准的,欲要宜妃坐在他身侧,宜妃却坚决回拒了:“臣妾坐一左右无人处,静静把这出戏看完就是。”
她既然这么说,果然在后方坐了。凌霄看宜娘娘落座,自己也慢慢坐回原处,真是台上台下精彩纷呈呀。
她看的是戏,四爷吊着的是胆。
开头就是江南民乱,武则天一出场却先赞一声天下无事盛世升平。四爷代入康熙的视角一看,只觉着这台上简直没有一句顺耳的台词!
“谋反事大,改谕事小,我料圣上是决不见责”,“谢瑶环抚江南锄奸救苦,却为何数月间谤满神都”……
什么“劣迹如山人共见”,这不就是噶礼胤禟吗?!什么戏啊,把奸臣谋害忠良往台上细说,句句四爷都想捂康熙耳朵!
康熙怎么看谢瑶环,怎么是他四儿子。“明知道朝中必结怨,只要解万民愁,哪顾得一身安”,谢巡按,忠贞啊,胤禛,更忠贞啊!
就是,康熙往右边看看导演凌霄,创作戏剧不但展露政治观点,还展露感情观点。你看看那谢瑶环,临死时唱一句袁郎,叫“但愿得来生再相见,我愿与你同心协力挽狂澜”——老四啊,我怎么觉着,你还没拿下你媳妇儿啊!
就这同心协力挽狂澜的峥嵘气魄,你俩啥时候能生个皇太孙?
而且……康熙坐正了身子,如果是这样的话,朕是不是应该让老四和凌霄坐一块儿啊,老四那个大情种大醋精!
凌霄看的又不同,她倒觉得袁郎很有意思。好皇帝为冤死的忠臣平反,袁郎却拒受武则天征召,在爱妻墓前一拜,自往五湖去了。这五湖是范蠡西施的五湖也行,是啸聚太湖也没毛病……
一时戏散,凌霄抓紧时间要审批:“您看,谢瑶环这戏可能不能演?江南煤厂都等着呢!”
满屋子皇子阿哥们这才想起来——靠,这戏一开始是给开煤厂的宫女太监准备的!你……我……我冤死!!!老九!你关得好!
康熙也忍俊不禁:“他们已经下江南了吧,现在演也追不上了?”
“嗐,是演给百姓看的,至于江南的官儿,”凌霄利落地说,“事儿闹这么大,江南敢不供着吗。”才砍了前两江总督哇!
至于康熙没有明确说可以演……只要没有明确说不能演,就是能演!
“朕倒是爱你那副对联。”康熙不理会他的混账儿子们,只跟凌霄说话:“当代岂无前代事,朕看着,倒满眼都是大清的事。”
凌霄眨眨眼,突然呀一声:“万岁爷要推摊丁入亩抑兼并了?!”
康熙:“……”
众皇子:“……”
四爷连忙起身,请汗阿玛不要追究格格失言。
康熙站起身活动活动身体,溜达了几步,对胤禛说:“你上次说要去江南试点推行摊丁入亩,可后悔了?”
四爷立刻惊喜道:“儿臣愿往!”
“好。”康熙说,“那朕就给你谢瑶环的待遇,准你代天巡狩,先斩后奏!”
“谢瑶环先斩后奏是因她乃宫人出身,区区一巡按罢了。儿臣是汗阿玛亲子,哪里就需要先斩再奏,岂不辜负汗阿玛信赖?”四爷说,“儿臣只斗胆请朝中候缺的官员一道随行!”
康熙略一沉吟:“准!”
众皇子倒吸一口冷气,候缺随行,你这是要扒拉下来多少官儿,拒绝先斩后奏,但肯定奏了就斩是吧!!
真是杀气腾腾!
凌霄举手申请要上雍王爷杀气腾腾的船!
康熙乐了:“你随行做什么?也候个缺?”
“我能干的事儿可多啦。”凌霄掰着手指头数,“我能排戏。”
“唔。”
“能办厂。”
“不错。”
“还能在江南开诗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