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星高悬,独自俯瞰着大地、山川、河流。
华山上的一座皇家行宫内燃着八角灯炉,殿内的布置虽不若京城皇宫是雕梁画栋,但清幽无比,宛若仙居。
茫茫的夜色中,一男子盘腿坐于内殿,他身穿淡黄色的襌衣,眉宇俊秀,气质孤冷。
三月的凉风穿堂而过,他的鬓发被风轻微吹起,他慢条斯理地揭开茶杯盖子,饮了口茶,举手投足之间自然散发出雍容矜贵的气度。
“殿下,方才下过一场雷雨,凉风袭人,是否容奴才为您送上披风?”
男子的四周出奇的寂静,若非五尺外的人发声询问,会教人以为整座行宫除了他别无旁人。
而事实上,在殿外有禁卫百人护他周全,整座华山更进驻了千名的士兵守卫,此人贵不可言,绝对出不得一丝岔子。
然,这些人都近不得他的身,只能远远护着,未经允许靠近者,赐死。
男子精锐的眼眸微阖,两道浓眉攒在一处。“不必。”
“是。”关怀询问的人是他的“近侍太监”姜满,听主子之言立刻就闭嘴了。虽说是贴身侍从,姜满同样不能近他三尺内,一直谨守这条生死规,这才能活命至今。
夜仍是黑得无边无际,他品茶沉思,四周也未有任何声响坏了这份清静。
“殿下,奴婢送热茶水进来。”一名婢女提着一壶热水进殿内,没人来得及阻拦。
当她靠近时,他立刻皱眉,婢女见状,心惊胆跳,忙要放下茶水后离去,可偏脚下不稳,放下茶水后脚板微滑,身子竟往他的方向靠去,那婢女当下魂飞魄散,整张脸白得像纸,血色尽失,就在即将碰触到他的衣角前,一道掌风已经朝她的前额而去,下一刻,她大眼圆睁,头向后仰去,断气了。
姜满远远瞧见,重叹一声,做事这么不谨慎,真是自寻死路!
唉,他摇头,这已是今年的第十一个了!
他领人匆匆入内收尸,命人将那粗心的婢女尸首拖出后,战战兢兢地偷瞧了一眼主子,见他表情嫌恶,脸色阴沉,不禁打了个冷颤。
齐凌王朝的太子殿下榆匽,年二十五,性情孤僻冷傲,周身十步内不得有人接近,谁敢近身,必死于他的掌风之下。
他甫出生即被齐凌第一国师东方红断定将孤绝一生,命中无妻无子,然而当今齐凌皇帝只此一子,他若孤绝终生,王朝何以为继?便于十多年前将他送来华山由道人教导,盼除去他身上的阴寒戾气,能因而改变命运。
可惜,十多年过去,依旧无人可近他的身。
“殿下,奴才这就去备水供您净身。”姜满说,这婢女死不足惜,却污了殿下的眼睛与心情,若不净身,殿下心情好不了。
“去。”他不耐的挥手,对险些被触碰到的事厌恶至极。
“是”姜满正要退下去张罗主子沐浴之事,一回身险些撞上个人。“宁虚道长?这殿下并未召唤,深夜了您怎会来?”他讶然的问向眼前白须青袍的老者。
道长有腿疾,行动不便,鲜少走动,此时此刻出现,莫不是这么快就得知殿下刚才杀气又盛了吧?
宁虚道长在华山修行多年,殿下便是由他教导,修身养性,道长算得上是殿下的师尊,若知殿下又开杀戒,想必又要再度失望了,毕竟努力十多年仍不见功效啊!
只能说,殿下这颗孤星实在难以化成凡星
“老夫深夜来见殿下,是因为皇上有谕传来。”宁虚道长身材清瘦,声音沙哑低沉。
“父皇传了什么话来?”榆匽平日对宁虚道长颇是敬重,收敛起杀人后的戾气,平静问。
姜满则是松了口气,暗暗庆幸宁虚道长不是因为又死了个人而来。
“皇上有谕,十四日后即为皇后娘娘五十凤诞,请您回京同贺。”宁虚道长上前一步道。即便是他,仍得小心不近殿下十步内,自己教导殿下十多年,同样无法屏除他厌恶人气以及本能的防卫之心。
“母后转眼凤龄已届五十了?好,这回本宫会回京祝寿。”榆匽点头。
他讨厌人多热闹之处,往年母后的寿诞他皆未曾出席,此次父皇担心他又会拒绝,才特地传谕让他回去,既是如此,又逢母后天寿之年,自己再不喜,也得回去一趟了。
榆匽坐于一辆外观不引人注意的马车之中,由姜满亲自驾车护送,大批的侍卫则是碍于他不喜过多的人近身,只能在稍远处跟着,但仍不敢大意,小心护卫。
马车下了华山往县道而去,不走人多拥挤的官道进京,然而县道不比官道平坦好走,道路泥泞不说,还常有抢劫夺财之事发生,所以鲜少人舍官道走县道的。
可马车里的人不愿往人多的地方去,自然情愿选择难走的路,只是路越走越颠簸,姜满不时揩着汗担心主子不悦,毕竟主子性格古怪,喜怒间能让人上西天或下地狱,尽管自己已伺候他十多年,仍不敢掉以轻心,因为说不准自己就是下一个死在孤星手下的孤魂。
姜满小心驾着车,努力不让车子震得太厉害,惹怒尊贵的主子,可就在他奋力对抗不平的路面时,三颗如脸盆大的大石竟横空飞来,直往马车砸来,他吓得魂飞魄散,还来不及动作,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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