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而我的寂寞始终是那忧伤的弦,呜咽的旋律始终在这年端处响起。
时间的大手轻轻一挥,流年似水又是新的一年,又现逝去的那年。
那年,我大概读小学五年级;那年大概十岁;那年大概是自懂事以来最模糊的一年;那年唯一清楚地记得的是,过年的时候我没有母亲。
快过年了,像往常一样,我在心里播下了一颗希望的种子,孕育这颗种子的土壤就是“年”了。年,是我们每个小孩子最喜欢的节日。无论穷的、富的,无论高贵的、贫贱的;无论快乐的、悲伤的;无论繁忙的、清闲的家庭,在“年”里都是平等的。平等的放松,平等的快乐,平等的希望。除此以外,我们只能在走向坟墓的时候,做到真正的平等。每年年末,我的希望就是能拿着自己的压岁钱,给自己买一份礼物。可能是因为从小到大我从没接受过礼物的原因。我所要的几乎都是如一个乞丐从别人那苦苦讨求到的。别人不是他人,而是母亲。母亲不是一个高贵的施舍者,母亲的给予相当吝啬,往往伴随着唠叨和责骂。记忆中,最深刻的一次是,为了买一只铅笔,我向母亲讨要钱的时候,母亲当着同学的面,当着大街上或熟悉的、或不熟悉的面孔,用肮脏的字眼大骂了我一顿。我站在大街中央,泪流满面。那一次,我没有顶撞母亲,我只是流泪,一个劲地流泪,一个劲地忍受着心被撕裂的感觉。
我恨母亲,最后我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恨她的脏话、她的小气、她的唠叨、她的野蛮;恨她总是打骂我们,恨她煮难吃的饭,恨她总是给我们买道袍样的衣服,恨她在衣服上补上碗大的疤,恨她总和父亲吵架,恨她生下了我于是我更调皮,更倔强,更加和母亲作对:她骂我,我也骂她;她打我,我就跑;她抓住了我,我就把她推开。有好几次,我把肥胖的母亲推倒在地下,然后跑开了。像父亲一样,我也逃避着母亲。放学后,我经常在学校逗留,很晚回家,尽管很多时候又免不了打骂,但至少在学校里的片刻是宁静的、安全的。
也许是老天心疼我吧,就在那年年末,我终于过上了平静而安全的生活。不再有母亲的哭泣,有不再有母亲的打骂。母亲疯了。在快过年的时候,母亲疯了。那天晚上,我们照例听到父母吵架,我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声音,就像是大多数婴儿习惯听母亲唱摇篮曲一样,听着听着,我们安然入睡。第二天,父亲红着眼,脸上多了几条血红的抓痕。那是母亲的杰作。我在心里又恨了母亲一次。那天,我很饿,母亲没有像往常那样提早把那少盐少油的难吃的饭做好,事实上,连那比中药还难喝的白开水也没有。我似乎听到大人在议论什么,但由于饥饿,我似乎失去了听觉,也失去了感觉。直到用了两天的时间,我才明白,母亲疯了。这一次,母亲是真疯了。可那时,母亲疯了的消息,对我来说,就像是听到母亲赌气回娘家一样,我非常平静。母亲永远像个小孩,总是赌气,然后离家出走,然后又回来,照旧煮难吃的饭。可是这一次,母亲离家出走,不是几天,而是好几个月。不是一个人走的,而是很多人架着走的。母亲进了疯人院。从此,父亲也去了疯人院。有一次,父亲匆匆地回来了,...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