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杖

    在我的记忆中我很少掉过眼泪，因为小时候我是父母的“老儿子”虽然那个年代每个家庭的生活都很艰难，但父母从没有因为家务劳动，兄弟姐妹们之间的吃喝穿戴喝斥过我，哥哥姐姐从来都是让着我，没受过什么委屈的我，自然不会轻易地掉眼泪。但是也听妈妈向邻里大妈大婶们说过我“我这个儿子心硬，从来不爱哭。十几岁的孩子，每次从家里走时，我站在他身后看着他走出老远，直到看不见，也不见他回头看一眼。我这个当妈的受不了，他每回来一次，走时我都得哭几回。”这是我在十三岁那年过继给一百多里外的养父后，每年回家一次，走时留给妈妈的印象。

    不过，我妈妈每次在我回家走时送我的事，我都是深深地印在记忆里的。我们家那座塞外天高气爽的农家小院，我闭着眼睛也能把他用纸和笔描绘的纤毫毕现。从前门进到院里，映入眼帘的是：那颗立在小院中央的五叉大榆树，榆树主干有四搂多粗，个子有十五六米高。几个分叉间宽广舒展，夏日里，我们生产队经常在我家院里把放电影的幕布挂在大榆树的两个叉上放电影，我和姐姐还站在自己的窗台上看过电影奇袭白虎团呢！大榆树后面即是我家四间车轱辘园式的正房了，上个世纪七十年代那会儿，我们一家八口住在西面的两间，爷爷和姑姑住在东面的两间，我家那间堂屋开了一个北门，北门出去是一溜东西向的小场蓬，敞篷下面也留有一个通往后场院的门，供全家人春夏到房后耕种或着晾晒柴草，秋天便作为打场和晾晒谷物的地方，也是我们儿时经常玩耍的去处。我知道：我每次回养父家时，妈妈都是看着我拿好她给我拆洗的衣服和走在路上吃的玉米饼子，干巴咸菜，这可是那时节孩子们最好的伙食呀！我能想象出妈妈把我送出后场院后，站在后场院外久久不忍离去的身影。但那时候的我，是想离开我那个高成分的家，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我的妈妈，不在为我受哪个岁月里所谓的家庭成分气，而勇敢地离开自己家庭的，根本不知道也不理解妈妈的当时感受，是多么的无奈，多么的伤心，多么的凄凉。

    今年冬天是妈妈去世三周年，我和哥哥姐姐妹妹们约好一道回家给妈妈烧三周年的。我在赤峰市下火车后，便打了一辆奇瑞出租车赶回了家，二百七十里的山路没走上两个小时就到家了，沿途的沙石路变成了柏油路，并且通到了我家的门前。在哥姐兄嫂的热情招呼声中、我坐到了又是三年没见的农家热炕头上，那份温暖是没有什么更贴切的语言能够表达的准确的。第二天祭奠完母亲后，我们从埋葬母亲的山上走回了家，进到家里，我没有直接去哥哥嫂嫂住的那间大屋去和他们叙旧，我径直去了母亲活着时住的那间西屋，我在母亲的房间里翻腾着：想找一本儿时妈妈给我保存的小人书、初中高中时爱看的小说、或者是妈妈每每表扬我小学时画的那些蜡笔画，可是翻了半天，什么也没有找到。这时哥哥走了过来“你老叔，你在找什么呢？”“咳！我在找一件妈妈曾经给我保存过的东西。”“难找了、难找了”我嘴里嘀咕着，眼睛还是在屋子里恋恋不舍扫荡。

    这时，东屋里大姐喊我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我的右脚刚刚迈出西屋门槛时，哥哥说：“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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