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几个文学好友在一起聊彼此“从文”的“星路历程”大家侃侃而谈,我听得津津有味,也酝酿着我该如何开口。谁想我正寻思呢,就轮到我了。
“该你了啊!”朋友高声嚷嚷催促我。我说我无从下嘴。他们哪里会放过我,因为我在他们看来是很不容易的。他们也仅仅知道我“很不容易”至于我如何不容易他们就不知道了。他们对我的过去一无所知。
“我怕我的故事成为了你们笔下的猎物。”我开脱而打趣地说。
他们愈发来劲,都嘿嘿地笑:“别废话,你倒是快讲!”他们很急,我闭上眼睛。他们也就安静了。
其实,那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我一想起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就向我袭来,每次我都像躲避瘟疫一样尽量克制自己不去回忆。可是,回忆的火焰每每都会撩上心头,于是,我把舒缓的巴赫换成激烈的摇滚,声量调到最大。我不要让陷入回忆的旋涡,我要让自己疯狂的音乐让我烦躁,我要疯狂地扭动躯体让自己困顿或者麻木。
我转念一想,现实中我都敢直接面对血淋淋的创伤而且有了今天不大不小的成就,我为什么就没勇气去揭开昔日的伤疤?或许那伤疤是一个幌子,而只是一个痊愈了的疤壳,待我轻轻一拂衣袖就能抹去的。
算是为了忘却!
我睁开眼睛,室内的气氛变得很庄重严肃。他们知道我要讲了,他们一个个正襟危坐。
我劝慰自己一定要勇敢,尽量使自己的语言显得轻松而不至于沉重。但是,我不得不承认这不是我能够把握的。
我笑(这笑一定很勉强,因为我想让好友不至于为我伤感)着说:那我就扯一扯?他们其实都在“洗耳恭听”呢。
一
你们知道我不是个很有天赋和灵气的人。
“你别废话。说正经的。”我开始的第一句话就遭到了他们的攻讦。不过我很乐意听。
那好,我就从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写作读书说起。我在大二暑假时装模做样、酸不溜湫地参加了社会实践。
“说话与写作一样要简洁凝练,别“酸不溜湫”地“装模做样””他们开玩笑地说,我红着脸。写作我还真是追求看到一个多余的字觉得难受,希望养成“文字洁癖”因为我心中的老师周国平(他是我但丁的维吉尔)说过:由于惜墨如金,所以果然就落笔成金,字字掷地有声。
期间发生了一件小事让我的家人对我大为恼火,他们连环炮似的向我发难。在我看来那真是小事。尤其是我的父母对我几乎失去了信心,我一下子意识到我没有了依靠,我很恐慌。而此前我一直活在梦里不知所谓。我非常困惑、无助,我曾形容当时的自己是一头焦灼的“困兽”我痛定思痛,我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我究竟以后能做什么?就是这个时候,我决定了从事文学。我是想了很多的,不是一时的冲动,虽然那件小事就是因为我的不冷静引起的。我也是个很感情用事的人。
可是小事对我的影响是巨大而有决定性的。我不愿再提及那小事,即使这事不发生还会有另一件小事代替。因为我想人一到了那个年龄,任何的一点触动,就开始想事情了。我决定要从事文学后,真是一头扎了进去。什么也顾不得了,我又不是学文的,于是读书写作难免会很吃力,没有交流啊。虽然有了理想。是的,我把那叫做理想,我有了从未有过的激情而且旷日持久。这个时候我认识了周国平,其实暑假里我就看过他的“妞妞”而且还买了他一本自选集。同样,周国平老师的文字给了莫大的帮助和鼓舞,也解除了我成长过程的困惑。我于是就拼命写啊读啊,课也不去上了,也不担心会拿不到毕业证。我都不在乎。
我不敢直接跟家里说我放弃学业,而去写作,他们肯定是不愿意的。若是那样,他们对我的冷落失望让我没有依靠。我不是个有独立能力的人。不过,他们倒是支持我写作,他们一定认为我只是平时写一写。我那时想写关于我家乡风土人情的长篇,他们还为我提供了好些材料呢。好象那时正赶是一个什么网络文学大赛。我就参加了。哼,那真叫不自量力。
反正就是一直写,读书也是为了写作,一写了就往网上搬。茫茫网海谁会注意我,而且我也懒得去交友,评论我文章的人很少,于是也就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网络文学有人去评论,而不是一味的吹捧或者攻讦,我想是能有所建树的,对文学事业的发展也是有贡献的。但那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一篇文章投下去,也只不过是泥牛入海。写手是没有真正的进步的,很盲目。
我还这样折腾了半年。
另一年开学的头一个月我依然在网上梦游,不过我开始投稿了。其实我并不寄文章以厚望,我只求有人回复我,指出我文章的一些不足,那些地方需要改进就心满意足了。可是连这样的愿望也达不到,能回复的寥寥无几。有的也只是自动回复,没有针对性的。
“一个月后呢?”他们问我。我猜想他们听得可能有些不耐烦了。
一个月后我就开始了逃亡。
“逃亡?”他们又来了兴趣。
是的,逃亡。我不想再呆在学校了。其实,那是一所重点大学。如今我对她无所谓感情,即没有留恋也没有憎恶。反正我就觉得我在浪费时间,在消耗青春。也是在这个时候,我从书中看到了一句话,作者是从贫穷的农村走出来的,叫巴一的。他在有个女孩叫阎红的文章里复述了阎红的一句话:“人类最大的悲哀莫过与没能为自己的梦想付出心血。不管文学将会给我什么,我都乐意为她付出。”
如果说,从前我不在乎什么毕业证之类的东西。因为这句话,我就什么也不在乎了,我要为我的梦想付出心血。我实在感觉不到自己在进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文学的道路上发足狂奔多久。
于是,我开始计划如何离开大学,到社会上,到生活的激流中搏击一番。
二
这当然是个重大的决定,你选择了放弃大学。也就相当于什么都放弃了。而且我的父母那时还不知道我的想法。我首先是跟我高中在各地上大学的老同学商量,他们一个个都急了。叫我别冲动,我的一个最要好的朋友甚至不知怎么劝我说:“作为兄弟,我不希望你这样。”因为他最知我底细,我交际能力差,又没有谋生能力,自己的专业更是一塌糊涂。反正我只有一颗赤诚的心,一颗向往文学的心,死心塌地。
他们见我如此执着,就开始帮我出谋划策。那个说请我去他那里,这个又要求我到他那个城市去。可是,我怎么会呢。我是要放弃一切的,我是抱着致之死地而后生的想法去追求梦想的。我就骗他们说,我有更好的去处。这个更好的去处也就是这里了。
最难的要数做我父母的思想工作了。我当时就觉得我是有愧于他们的,他们含辛茹苦养我不容易,我那年出来的时候,他们还在为我下一年的学费苦苦奔波在外。都是四十多岁的人。我吃穿都不比别人差。我走的时候,我的大学同学都觉得不可思议。不管怎么说,我还是离开了。其实,我也并不打算要说服他们,我只是告诉他们,我要走了。我这一走是我自己决定的,我今后是死是活都是我自己的事。我还说,我不能报答他们我也内疚,因为这一走,真的是前途渺茫。他们在电话里哭,我强忍着。我对他们说我会坚强。可一放下电话我就号啕大哭起来,我哭的全身麻木,抽搐,我想一生我也可能只会那样哭一次。
他们又打电话过来,问我要到哪里去。我真再不忍心让他们不放心,我就说我去同学那里,而且是很要好的同学。他们就说你要与你的同学好好相处,出门在外多忍着点。说了好多叮嘱我的话,我没有听,我兴奋得就只想马上动身,因为他们“答应”我了。
我当然没有去我同学那里,事实上我就是不愿去有我同学的城市。于是我来到了这里,这里没有我一个亲人,而且文学刊物也多,这是从网上获知的。我就是要让自己活的艰苦些。我那时就是那么想的,我还想着如何把自己将要追求梦想的生活变成我的文字,那是写作在指导我的生活。
我就是想跑到一个没有人认识,寻求帮助的没有门路的地方去。我给自己断绝了后路。我为自己的果敢感到骄傲,我在为自己的梦想付出心血。而且就如阎红说的那样,不管文学将给以我什么,我都愿为她付出。
于是,我就来到了这里。一个肩包,一个手提包。出了一些衣服外,其余都是书,很沉。是的,我不打算回去了。身上还有五百多快前,那是我的学校时的生活费。我知道我的父母后来往我银行卡上打钱了,我故意把卡留在学校。毕竟那里还有我好些书,电脑也放在那里。手机我也停了,更没有带在身边。
我故意让自己从人间消失。
三
悠悠分宁卧龙虎,遥遥宋朝跃山谷。
人杰地灵修江碧,激浪惊涛后生出。
这是我故乡的一位作家写的一首诗,让我热血沸腾。
我临走的时候就是默默地念了一遍,同学们送我上火车,他们眼噙泪花。可我却像是一个被皇上委以重任即将远征的将军一样。
其实,我并没有什么伟大的理想,想当什么文学大师,文学巨匠,更就没想过获得什么诺贝尔文学奖。我只想吃文学这碗饭,即使再难吃我也要吃下去,而且我相信会有滋有味。
可,如何才能端起文学的饭碗呢?
这才要离开象牙塔的真正原因所在。我的终于离开让我兴奋不已。我第一为自己做出了人生的抉择感到骄傲,甚至为自己要承担这后果而欣喜。我感到很有成就,仿佛一夜之间我就张大了似的。
现实毕竟是现实。
纵然我准备过怎样艰苦的生活,残酷的现实让我清醒。我真的是在做一个梦。
当我意识到时,我已经无路可走,无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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