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挽起的小髻也流泻成乌黑的长发,道袍随着他的变化变了样式,却仍看起来合身而又妥帖。
刚才还是个圆滚滚的小屁孩,再一眨眼却变成了不够言笑的道长。
墨蓝色的道袍清雅淡朴,没有什么织纹,云白色的外衬材质绵细,更衬得他肌若白玉,眸色如墨。薄唇轻眉,高冠拂尘,他仅仅是立在那里,便给人一种即将羽化成仙的样子。
玉文子这一道号,如今真有些形象。
身旁的龙崽子们也是第一次目睹他的真身,不过大多缄默着不予评价,只有囚牛淡淡道了句:“来日步入仙班,还记得下界与我喝一杯。”
“那是自然。”再开口时,原本温软绵糯的童音也变了,清冷寒冽犹如冬日的泉水。
玉文子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郑璞只觉得被他扫一眼身上可以掉一块肉,下意识的往躺椅里缩了缩。
重瓣低头开始往院落的每个角落洒水,口中念念有词。
水溅到地上,转刻便化成了袅袅的青烟,一缕缕地向上漫去。
玉文子执了拂尘,随手一指,下一刻青烟若蛛网般张开,把他们所在的空间如正方体一般围住,顷刻间消失。
白溪坐在郑璞肚子上,在他的脑海里轻声道,这是在设立结界,免得有五界之人等会儿在他施法的时候进来打扰。
我倒不奇怪这个,郑璞慢慢道,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你们都对我不设防。
白溪转过头看着他,脸上满是狐疑的神色,不是只有我对你不设防么?
不是,郑璞心里也在寻思着,一点点道,他们玄家的人好像可以很随意的在我面前谈论家事,也没有排斥我这个凡人的意思,我觉得这不正常。
甚至可以说……有种亲昵的感觉。
这不科学。
白溪却也没有反应过来,沉默了很久以后又确认般的问,真的是这样?
郑璞点点头。
下一刻,白溪突然一个猛子扎进他的身体里。
被鬼魂俯身是怎样的感觉。
整个人如同掉入了冰窖,大脑陷入一片的空白,四肢仿佛都不存在了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白溪从他的身体里出来的时候,郑璞感觉他整个人都如同在深海里溺水,挣扎着终于浮上水面一般。
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看见远处已经亮起来的阵法又下意识的噤声,对白溪艰难道,你附身我干嘛?
白溪盯了他几秒,把头扭向一边,我看你有没有灵根,你不过是个凡人。
对啊?郑璞更想不通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怎么还带着我一个搞生物科学的教授掺和?
你看,白溪却像刻意转移话题一般,伸手指向远处的符箓之阵,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吗?
九子围成一圈站着,玉文子站在中间一边伸手画着符箓一边口中念念有词。
九张黄红相间的符箓依次亮了起来,漂浮在对应的每个人面前,下一刻九子纷纷划破手指,任由血珠附上那淡淡泛着光泽的符阵。
“以道之灵血,布之黄符,会物之精气,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九道符在下一刻晃了一晃,一齐拼在了一起若平白的布段,紧接着连绵的山川涌现而起,奔腾的江流倾泻而下,玉文子面无表情的对着幻象抬起葱白的指节,一扫一抬缩小了范围,蜿蜒的江流分成了无数条同样向汪洋蔓延的直流,其中的无数区域开始闪烁微小的光芒。
这些银白色的光芒里,只有一点星芒般的光点在微弱的跳动。
拂尘横着一抬,若狐尾一晃,下一刻那个星芒所在的位置被具体的放大,再不断地放大……
“你们父亲的龙息,一直停留在这里。”玉文子道袍一摆,坐回藤椅斟了杯茶。
“这里是……”霸下辨认道:“湘鄂?”
“三峡。”玉文子啜了口茶淡淡道:“龙墓便在那三峡水库之底。点**已毕,不知你们可找到了那皇族的遗脉?妖界最近骚动有些大,越早启程越好。”
“那是自然。”囚牛盯着微弱闪烁的那点星芒慢慢道。
“哦?”玉文子抬眼道:“那人现在在何处?”
九子没有吭声,只是两拨人分开,让玉文子看到石榴树另一侧的白溪。
一口茶噗地便被他喷了出来,水沫喷了一旁霸下一脸。
“她?!”玉文子不顾形象地抹了把嘴,一手指向远处抱着漫画书的白溪:“她?!这货是爱新觉罗家的后人?!”
“对啊。”白溪一脸无辜道:“我可是小公举。”
第二十一章百年孤魂
奕夕临睡前,还念叨着圆明园里白皑皑的冰湖。
立冬已至,要不了多少日子,飘飘扬扬的大雪便可以落满那芦苇湖畔,到时候拉着宫里的两小太监去湖上散散步,也是有趣的很。
一觉昏沉,再醒来时眼前像是有白茫茫的一片。
咦?是下雪了吗?
奕夕揉了揉眼睛,想要看清楚那绣帐外的窗景,却发现自己并不在床榻之上——那亮堂堂的白光,是井口上方的太阳。
身体轻飘飘的,却又不像是浮在水里。她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变化,下意识地想唤一声皇额娘,忽的井口有个水桶放了下来,没头没脑的坠了下来,像是碰触到什么硬物一般猛地上抬。
井口一个小太监的脸冒了出来,眯着眼像是在辨识什么,下一刻惊惧地嚎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