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揣测较量 中

;  “陆如嫣，你可知本官今日找你来所为何事？”

    “民女不知……”她可以回忆却不可以沉湎于过去，比起那些揪心的回忆，她要做的是掌控好当下的局势。堂上的人还在声色俱厉的说些什么，陆如嫣仔细分辨着传入耳中的一字一句，努力找回把控一切的能力。

    “陆如嫣，林家所出的文书证据你可有疑义？”

    “毫无疑义，民女手上也有一份一样的文书。”陆如嫣在看过林家的文书后恭敬的将自己的文书呈上。

    站在人群之中的李成看着陆如嫣灰白的脸色不禁暗自得意，他自以为看穿了陆如嫣的花招，逼得她退无可退只能蜷缩进泥泞里。

    “只是……”陆如嫣又开口，“钱我昨日已经还了……”“你说什么！”

    “是林老爷怜我们陆家不易，自己不要的。”“你说谎！满嘴胡言的贱人。”

    “我没有撒谎。”陆如嫣再抬头时目光中已蕴含了泪水，楚楚可怜的神情配上白嫩的包子脸格外惹人信服，“林老爷，你怎么突然反悔了？你明明说过只要我答应终生不嫁，为林家二公子吃斋念佛祝其一生安康，你便不在为难我陆家，不再强抢我姐姐……”

    这话一出，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唏嘘。

    陆如嫣小心把控着表情，控诉、悲戚、哀求、不解揉为一体，塑造了个十足弱女的形象。陆如嫣仔细聆听着四周的动静，确定是己方占优后，她更加哀怨的哭诉道：“银钱、陆家的宅院、铺子我统统都能给你，阮姨娘只有姐姐一个女儿，她只想留下姐姐在身边有错吗？为什么你要步步紧逼，即使是银钱也不肯要，反而在今天倒打一耙，害我陆家于不仁不义。你难道真要逼着我们陆家老小死在你面前吗？”

    百姓的议论声更响，已有性子火爆的人尖利起嗓子，高声的表示着的对于林家的谴责。

    惊堂木又拍了几拍。林老爷感到难堪，他死死盯住陆如嫣，目光交汇的一瞬间他不禁诧异的发现，陆如嫣的话语虽然哀婉，盯着他的目光却无丝毫示弱，反而带着玉石俱焚的狠意。林老爷惊骇的倒退了半步，“你……”林老爷看的出，陆如嫣是在威胁他屈服。“谁、谁说我不要银钱的，我、我又什么时候逼着你陆家去死了？”

    林老爷的话说的磕磕巴巴，隐于人群中的李成听了心里暗道不妙。林老爷怕是斗不过陆如嫣。状告陆如嫣的主意是他出的，如今看来倒是作茧自缚了。他本以为，在府衙的环境下他们又拥有铁打的证据必定会赢；但他发现他低估了陆如嫣张口胡说的能力和演技，同时也低估了林老爷的懦弱与愚蠢。

    “蠢货就是蠢货。”李成心里暗骂，他怎么也想不到没有他从旁相助林老爷居然这么快就自乱了阵脚。

    “肃静、肃静！陆如嫣，本官认为你与林家的事该是在什么地方起了误会。如今林老爷他愿意收钱，那你是否愿意把钱还上？”许是见陆如嫣的哀诉太过凄惨，惊堂木拍下的声音都小了许多，话语也温和了些许。

    “民女自然愿意还钱，只是昨晚……”陆如嫣看着林老爷不耐的表情暗笑道，“昨夜有两个小贼溜入陆府，将钱财盗窃一空。”

    “你……”瞬间，林老爷被噎的骂都骂不出声来。这算是什么见鬼的理由，陆家这丫头还敢再无耻点吗。

    事实上，陆如嫣敢。

    “民女所言句句真实！”敢在林老爷破口大骂前，陆如嫣带着哭腔抢着开口道：“民女这有小贼遗失下来的证据。”

    证据是一小块刻了字的木牌，李成看着那眼熟的木牌，想到那时自己派去陆府的两名蠢笨仆人，一时只觉头疼欲裂。

    林老爷显然没想那么多，他只恨不得扑上去将不知所云的陆如嫣大骂一顿。他跟不上陆如嫣跳脱的想法，也不想和陆如嫣再争执。

    “我陆家遭劫可谓是雪上加霜，如今又如何能还清所欠林老爷的钱财。”

    想着府衙之上不可放肆，林老爷强压下怒火冷哼一声道：“我可不管你是遭贼了还是遇上强盗了，今天你把一千两银子还清，那咱们两清；若是还不了，你陆家露宿街头又与我何干？别说一千两了，只要你今天能拿出八百两，我林府从此不再找你陆府的麻烦！”

    嘲讽的语气，冰冷的话语听得围观者一阵唏嘘。李成在心里默叹，林家的这个家主太容易被激怒，一激怒便会被他人控制情绪。现在在周围的人眼里，林老爷就是个咄咄逼人的恶棍，陆如嫣却是头可怜的小羊。

    李成轻叹一声，林家这步棋算是废了。

    “这可是你说的，你可不要反悔。”陆如嫣低垂着头控制着让自己不要笑得太明显。

    “绝不反悔！”林老爷说的斩钉截铁。

    “啪！”惊堂木一拍，代表着见证。

    陆如嫣此时背对着众人，只有林老爷能看到她忽然绽放开的笑容。林老爷心里感到一阵不妙，上当的感觉充斥着他的脑海，却已没有了反悔的余地。一旁的李成已经预料到了后续的发展，他唯一不解的是，陆如嫣哪来的钱？

    陆如嫣从怀中摸出了一小叠银票数出八百两。“这是我当了母亲留给我最后的纪念所换来的钱，希望林老爷你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