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画工再好,画作也不能登大雅之堂。若是把画制成了绣品,倒没了这层顾虑。这主意好是好,就怕时间上来不及。
府官将顾虑说出,张嬷嬷听后心中思量了一下,道:“屏风来不及,或者绣个扇面?再配上玉骨做成折扇。折扇单做寿礼是不太像,可若是与宝剑相配成套,倒也不觉突兀。其实,无论何物只要讨得凌王殿下欢心,便尽到了大人心意,也是我们的福分。”
“若是献上折扇,会不会让凌王殿下觉得本官对他打探太过?”府官一方面觉得折扇能冲减宝剑的肃杀之气,一方面又担忧送上折扇会让凌王觉得他手伸的太长,左思右想只觉顾虑重重。
张嬷嬷心中暗怨府官迂腐,嘴上却道:“大人做事周全,有所顾虑也属正常。”
张嬷嬷出自宫中,凌王还是皇子时她便跟在身边伺候。虽然比不上乳娘的地位深厚,却也是王府中有些脸面的人。如今,她得了恩典返家养老,可她儿子尚在凌王府中做事,嫡亲的孙子更是被提拔为凌王身边的贴身护卫。这次她愿意前来助关城府官一臂之力,与其说是被重金打动,不如说是被这关城府官的身份打动。若是这府官在她的点拨下获得了凌王赏识,日后对她的儿孙想必是种助力。
因而她心中虽有些不耐烦,还是定下心来,仔细解释道:“如老身刚才所言,扇面一事凌王曾重金请画师绘制过,算不得秘密。凌王殿下也非多心之人,对下一向赏罚分明。大人若是能将扇面奉上,能的殿下欢心最好;即便东西没有入殿下的眼,大人这一片孝心,凌王殿下也是能感知到的。”
“是、是,嬷嬷说的是。是本官多虑了。”府官听张嬷嬷话中含着指责的意味,才意识到他方才的话语里似乎暗指凌王小心眼,忙连声自责,“本官方才言语有失,还请嬷嬷不要见怪。我明日一早就将陆如嫣宣来府上,一切全听嬷嬷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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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的都城,凌王府。
一年轻男子站在书房外犹豫半响,还是开口道:“殿下,贺飞有要事向殿下禀报。”
书房内沉默片刻后,一个略显低沉的声音道:“进来。”
贺飞推开门,来到书房内下跪行礼。此刻面容冷厉坐在书桌后沉默不语的,正是十六岁征战沙场,十八岁获封凌王的三皇子景凌天。贺飞看着景凌天心中有些恍惚,他多年来一直追随在景凌天身边。自从景凌天离开战场回到朝堂,他眼睁睁看着景凌天一日比一日严肃,心机城府越发深沉。当初他出生入死所追随的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年将军仿佛已不再存在;而这世间如今拥有的,只有一个面冷如霜深不可测的凌王殿下。
呈上手中的密函,贺飞暗想,不知这一次的消息能否唤回些许当年的景凌天。
景凌天看过密函,嘴角挂起一抹冷笑道:“这消息父皇那边收到了吗?”
“这消息便是圣上那边的人传过来的,想必圣上已经知晓。”
“景凌平和景凌稷那边呢?”景凌天起身在窗边负手而立。夕阳投射下的人影覆住书房,仿若遮天蔽地。
“太子殿下应该也已收到了消息,庄王那边还没有动静。此次事关重大,这段时间,两位殿下那边都安静的异常。”想了想,贺飞还忍不住道,“太子殿下毕竟还是太子,您如此直呼其名,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怕是对您不利。”
景凌天挥了挥手中的密信,淡淡道:“眼下别说是被人听去,便是我当着父皇的面喊出‘景凌平’三个字,怕也是无碍的。他景凌平说不定还会说上几句好听的,以示兄弟和睦。”
“景凌稷那边,你想办法把消息传过去。这种时候他不跳出来做些手脚我还真有些不习惯。”折身走到桌前,将手上的密信置于烛火之上,开口问道:“‘那边’的情况现在如何?”
“回禀殿下,一切安好。”
“很好。”景凌天点了点头,直到烛火上的密信一点点燃烧殆尽,才抚了抚衣服上沾染的灰尘,拿起桌边一把折扇道,“贺飞,陪我去老地方走一走。”
贺飞看着烛火上的一个“战”字随着最后一点信纸打着旋儿消失,思及书房内先前的沉默。心下叹息,却知道自己做什么都是无用,劝阻的话再说不出口只能抱拳应道:“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