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不顾及父子之情,我能不杀你?以解心头之恨!”
董卓此时气愤之下,一心只想杀人,也没仔细想想谁该杀谁不该杀,转身摘下墙上悬挂的佩剑,隔窗刺向吕布。
吕布大惊,闪身逃遁。
董卓拾起跌落窗下的画戟,一路追杀出来,要报夺妾之恨。幸遇王允阻拦相救,父子二人险些在长安城中当街仇杀起来。
王允深知,董卓不顾影响,当街刺杀吕布,足见两人裂痕已深,无法愈合。此时双方俱是怒火中烧,正该扬汤止沸,助其炽燃,方能火中取栗。于是慢慢品酒,殷勤相劝。
吕布以酒消愁,不时便醺醺然,酒精中毒,不能自持。
王允这时才慢慢说道:“担忧啊,我是为将军担忧。我看你二人势如水火,完全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必有一人死于对方毒手。以我度量,将军你是不忍心下手的,必是董卓心如虎狼,全不念旧情,将军最终将死于董卓之刀下,让小人逞凶,惹世人耻笑!”
“死于董卓刀下,有何耻笑的。”吕布放下酒樽,哀伤而无奈地说:“他为父,我为子,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若我杀他,那才会让世人耻笑。”
王允没想到吕布受孝道影响这么深,或者是假装孝道,居然还有这层顾虑,为撩起他的怒火,就再添柴禾助燃,冷笑着说:
“只是我就不明白了,请将军帮我释疑解惑——说是父子吧,太师姓董,将军姓吕,怎么会是父子呢。况且他用画戟当街杀你时,又何曾想过父子之情。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只怕是优柔寡断的大将军你不杀他,奸心魔道的董卓他却容你不得。”
吕布辩解说:“我想太师在大庭广众之下,并非真要杀我,只是做做样子,发发气,保持他太师的尊严。”
吕布这样的换位思考,这是王允所没想到的,司徒也就换位出击,提高声音说:“当今天下英雄,人人皆欲诛董,谁能杀得董卓,便立盖世奇功。只是将军处在董卓身边,被其人蒙住了眼睛,全然不知外面风云变幻。子师我想不通,大将军如此瞻前顾后,是怕失了富贵还是权势?”
王允的一番话深深点中要害,吕布仍有顾虑,寻找借口说:
“我岂怕杀他。司徒难道不知人言可畏。如是我之杀董,世人会怎么评说呢。别人会说董吕二人为争一美女互相残杀,只为私仇,况且争风吃醋情杀,即便杀了董卓,也不是大丈夫所为,故尔忧虑。”
“哈哈哈哈,”王允起身踱步,仰天大笑:“将军你那些顾虑完全是多余的。如果有皇帝诏命,你还会不会为难?”
“若有皇帝诏命,我奉先就是奉命诛贼了。”吕布拍着胸脯说,“那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情况岂可同日而语。”
王允正色说:“皇帝早有诛董之意,只怕将军无一时之勇,有了皇帝的钦命,将军还怕富贵不聚,权势不来!”
吕布一惊一喜,有皇帝钦命,吕布诛董就是名正言顺。谁人不知,这君臣为大纲,父子伦常又算得了啥呢,何况这父子名份还是假的,如今君要臣死,董卓项上人头还能寄放多久呢?即便我不杀他,以天下之大,必有英雄诛杀董贼。又何必让别人领先,不让吕布成就此大功。
想到此,吕布也起身迎向王允,表态说:“若得皇帝御诏,吕布之杀董卓便不是报私仇为情杀,而是雪国耻除国贼。”
“将军请看御诏,”王允从书房中取出绢帛书写的诏书:“这是天子密诏。”
吕布细看,绢帛上书:诛杀董卓,匡扶汉室。上钤皇帝玉玺。吕布接过诏书,恭恭敬敬放置案上,脱冠整衣,跪拜礼毕,起身拍胸,朗然陈词:
“天子诏命,诛杀董贼,奉先岂能惜命,敢不争先。请司徒放心,奉先必将取董卓老贼首级置此案上,以答皇上错爱。”
此时天色已晚,王允还得把吕布送回太师府,让二人暂时和好,待后天辛已日,万事俱备,方才好动手。
于是,王允将全盘计划毫无遗漏地告知了吕布,再次告诫他说:“请将军暂时屈尊,小心陪礼,俯就董贼于一时。待过了明日,便可成就大事。”
吕布遵计而去,王允送出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