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将养”的消息。
得知情况的锦氏很是不悦,批评云之贤道,“谁会这么诅咒自己生病的,呸呸呸。”
“娘亲,不喜欢人多而喜欢待在家也是一种病吧,就当我患了这种叫宅家的病吧。”
这话听来无稽,但念及女儿此举该是为了让老大在朝堂上安稳清闲。
欣慰之余,锦氏笑了起来,轻嗔了一声:“你呀……”
云之贤乐得自在,继续种树栽花、调香、钻研草药和裁剪新衣;眼下,又喜欢上用金丝银线绞成些简单新颖的头饰开玩。
家里的丫头婆子都十分欢喜收到这样的小礼物。
大家内心也都暖:我们家小姐,真会疼人。
三岁的云知行开始拜夫子,早午晚课勤勤恳恳,十分努力肯学。
闲时,他也跟着云之贤在药房,帮着临摹草药和捣香料,闻闻各种草药香料的味道,顺便,尝一尝。
云知行听他长姐说,多吃草就不会长肉还能强身健体,要面子不想自己再胖下去的云知行十分想强身健体,故一边跟着认识草药,一边习惯性放进嘴里尝尝味儿。
“甜的,好吃。”他对云之贤说,“可是长姐,这会儿又有些腥味儿了。”
“长姐,这块是微苦的,略辣。”
“长姐,这块没味道,就是有点草的涩味儿。”
云之贤笑笑,捡起一块微黄的茎块塞他嘴里,哄道:“再尝尝这个。”
对方不想听你说话,向你扔了一块麻散。
你接住了对方扔的所有东西,并全部吃了。
云知行嚼了嚼后,感觉不妥时已来不及。他完全丧失语言能力足有半天时间,连舌头的存在都没感觉到。
他一脸欲哭无泪地看着云之贤揉着笑疼的肚子,心想你可真真是我亲姐哩!
出过天花后,云知行爱玩闹爱折腾人的性格彻底收敛,但活泼好动的天性依旧。因材施教,拜夫子之余,云之贤也让他拜了武师。
原先成天跟在云之贤后面当跟屁虫的日子顿时被各种课占据,没有玩耍时间的云知行也嘟嘴向爹娘撒过娇却并不奏效。
忙到天翻地覆的云氏夫妇只有一句话:你找你长姐去。
他傻啊,去长姐那儿反抗有效么?
罢了罢了,等他能打出一套拳法再去找长姐谈条件好了。
一日午后,云之贤悄悄地递了一卷书稿给云老爷。
两日后的晚间,云老爷将云之贤叫进了书房。不到半个时辰,父女俩面带着笑容一同走了出来。
两个月后,东边最繁华的集市里新开了一家只接待贵妇人的店,店名“无双”。
开张那日,华丽的各式马车从四面八方驶来,门口候着的两名青衣小厮十分机灵,井然有序地将马车引入一旁马厩停稳,嘴甜又引得来宾赏了不少碎银子。
从店里走出来迎接贵妇的妇人一袭孔雀蓝的衣裙,这位妇人对围观群众来说并不陌生,那是当今状元爷的亲娘,云家二夫人蓝氏。
无双店里是一对一服务制,贴身贴心的专属服务,服务的项目种类繁多,从穿戴到妆容,从蔻丹到调配体香,如此可让每个客人从头到脚焕然一新。
店里每隔一个时辰便有真人出来展示,从妆容、鞋帽衣裙,到首饰、蔻丹和熏香。
看完真人展示的服饰和妆容后,贵妇们疯狂了,纷纷对着随身的店员,恐落人后地喊道:我要这个我要这个。
“无双”开业不到半月,进店消费的模式已从“随来随买”转变成“提前预定”。
新奇又有趣地体验促进了新的消费模式和开启了新的消费群体,除了贵妇,皇都里的千金们也开始跃跃欲试想要体验这种购物方式。
这可忙坏了幕后老板云之贤,又是设计衣服裙子珠钗的款式,又是调制新的熏香。好在锦氏调养几年,身子已经恢复,看着女儿忙碌格外心疼,也因兴趣所在灵感不断,便毫不犹豫地加入了云之贤的设计团队。
势头正足的云之贤经过三月准备,紧锣密鼓地开了第二家店,店名“豆蔻”。
没错了,这是专为千金们准备的。
若说无双店的贵妇们疯狂,那么豆蔻店的少女们简直走火入魔,为了一个头饰,友情的小船说翻就翻的故事每天都在发生。
大半年时间,无双和豆蔻的妆容服饰一跃成了主流,影响着皇都上层社会的潮流动态。
也渐渐地,云氏布庄被无双和豆蔻的名声稍微掩盖。
云老爷成其自然地将大部分重心放在为女儿东奔西走、采买物件和走通人脉上,也成其自然地抽调布庄人手过来帮衬女儿;其他广告文案之类需要动笔的,云知谨已一力揽下。
一家人为了三个店的生意起早贪黑,又忙得热火朝天,只有个云知行,又被忽略了。
每日下课也不放夫子回家,因为十万个为什么也等着夫子下课呢。
夫子,钱是好东西吗?
夫子,小儿子失宠后就是我这个下场吗?
夫子,你觉得我是不是这个家的孩子?
夫子,你看我像不像孤儿?
夫子,外面的人是怎么评价无双和豆蔻的?
夫子,你家女儿也到豆蔻去抢购吗?
夫子,鸡蛋和豆汁能一起吃吗?
夫子,你中午能和我一块儿用膳吗?
夫子,你说我今晚是让厨房做鱼好呢,还是吃点青菜就馒头?
夫子,你觉着我今天的衣服是不是穿反了?
夫子,你是不是觉得我话比较多?
你所呼叫的夫子已下线。
云知行不知道是自己太聪明,还是夫子说他女儿并没有去豆蔻购物这个谎话被长姐无意说穿,长姐为了表示歉意居然只送了一套衣裙给夫子,而夫子嫌弃长姐太过小气的原因所致,反正夫子和大哥说他已没办法教自己了。
他大哥云知谨看着他皱着眉头想了半日,在他以为自己好看到开始吸引男子而欲做娇羞状时,云知谨告诉他,接下来由他亲自给他讲学授课。
啥?!
云知行收起不正经,又一本正经道:“哥哥,我可以拒绝你这个请求吗?”
云知谨更加一本正经地回答他:“不,这是决定,没有和你商量的意思!”
嘤嘤嘤,你也真是我亲哥哩!
云知行的学业生涯中,地狱般的苦日子开始了。
默书不努力,加时;默不出,不准睡觉。
练字不努力,加篇;写不好,加倍受罚。
练武不努力,跑圈;不认真,真人陪练。
等云之贤忙过一阵终于歇下来、想起还有个学课的弟弟时,瘦成猴的云知行已被压在云知谨这座大山快三个月了。
心疼幼弟的云之贤找到云知谨,兄妹二人就云知行的教育问题展开热烈地讨论。一番来回后,操碎心的兄妹二人终于达成一致共识:要严厉,也需思量行之有效的方法,特别是对待云知行这等厚脸皮又神经质的孩子,引导还是比命令更重要些。
嘴上虽能赞同兄长,云之贤也能体会云知行那种被忽视的心情。
是夜,她立即将每日工作按时段排开,便于在云知行下课期间,可丢开一切事情去陪伴他。
春日微风里,云知行在花树下扑蝶,云之贤笑盈盈地看着他跑来跑去,云知谨则在她一旁看书喝茶。
梨花樱花随风飘落,画面美如诗。
树下只有芬达无心赏花,她正一脸嫌弃地帮大少爷撑着纸伞。
锦氏和蓝氏一同回家时经过花园,看到这和谐美好的场景,相视而笑。
景家的一年祭。
从大儿子那处得知女儿有些回避这个日子,云老爷也不做勉强,只带着云知谨就出门了,两父子乘着马车到北郊去给景家扫墓。
云知谨回来后还专程到南苑来告诉云之贤,去年她放在景誉墓碑旁的香包已不知去向,新的香包替她放下了。
临窗看雨。
云之贤轻叹,原来这么快已经一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