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醒过来已是七日后。
左手骨骨折,身上多处淤青,刚醒来人还迷糊着,却被锦氏和云知谨唠叨个没完。
“头疼,头疼。”
云之贤皱眉说道,唠叨才转为紧张和呵护模式。
云知行在一旁看书陪着,赞叹道:“长姐你太勇猛,没刀没枪就敢去救公主。”
“公主如何了?”
“早醒了,只是发热受惊,现下已该痊愈。比你好多了。”
“没事就好。”
“要不是九皇子救你,恐怕你得先去见列祖列宗。”
……
云之贤想,你这大白话怎么听起来这么不舒服!
可,九皇子是谁?
后来,云之贤才知道太后因此发了大脾气。
在凌樱还没醒的时候就已经下旨,让云之贤在家闭门思过三个月,活着回来的五个侍卫免职充军。
伤筋动骨一百天,云之贤就在家养着,除了左手动不了,其余和往日并无不同。
经过此事,上门说亲的人锐减到一个都没有了。
得罪了太后,谁敢要这么个媳妇啊!
开心的是云知谨和云知行两兄弟,不开心的是锦氏。
云知谨是觉得同僚太过关心他的家事,以前总是敷衍推辞,如今同僚基本绕开他走,嗯,耳根十分清净,甚好甚好;
云知行则是反感家里有不认识的人进进出出,如今恢复清净,视野开阔无障碍物的感觉,棒极了;
可锦氏愁啊,原来是有得选,现在是没得选……
唉,她的女儿可怎么嫁出去哟!
云之贤醒来的那天,救了她的九皇子派人送了补品和治伤药来。
还额外的,送了些小玩意。
小到珠钗发卡玉项坠,大到手玩把件和首饰盒。
可乐细细数了数,九皇子一次性送来的物什竟有三十几样之多。
有些心虚的云之贤问云知谨:“哥哥,九皇子是什么来头?他送的这些,收下没关系吗?”
那日,凌长里众目睽睽下紧抱着他家妹子回来,他想着好歹是救了之贤,云家还欠他份恩情,抱就抱吧;
可这几日里他老是有意无意地说起要到家里来喝茶,再看一看这送礼又送药的阵仗……
啧,这丫头是什么时候入了凌长里的眼了?
打着坏心眼的云知谨说:“没关系,喜欢就收下。”
云知谨被保荐举人后换了新的私塾,与这九皇子凌长里是同窗。
如今,九皇子主管国库和内阁事宜,云知谨在御前代笔,自然归属于九皇子管辖范围。
虽说是上下属的关系,但感情一直很好。
兄长说着没关系,但未见过面就收人家东西,这让云之贤还是有些纠结。
没过两日,凌樱也送了补品来。
同时,太后口谕也来了,让云之贤入宫陪伴凌樱住两日。
云之贤左手缠着绷带跪在太后面前,低着头。
太后微怒,“樱儿挂心你的伤势,念你也是因为救她,哀家便免了你的闭门思过。望你今后好之为之,切勿再鲁莽行事。”
“多谢太后公主,民女还有一事相求。”
太后挑眉,“说。”
“侍卫们也是尽忠,实在不应罚去充军……”
太后发怒,一拍凤椅扶手。
“大胆!给你几个胆子敢质疑哀家的决定?不砍他们脑袋已是额外开恩。”
凌樱赶紧安抚太后,好多歹说才是劝住了太后,但由于气不顺,太后下旨将充军的五名侍卫各杖责二十大板。
见状,云之贤对自己的冲动已有悔意。
回到家中,又消沉好几日。
待手稍微好些了,便亲自赶制了几套衣服和缝补了破损的夹袄,缠着尉迟元帅领她去见那几名侍卫。
言沉惊讶地看着她,不解为何她会出现在军营里。
云之贤对他微笑,双手递上夹袄和新衣,抱歉道,“对不住,本想为你们说个情,没想到让你们雪上加霜额外受了杖责,我……”
“原来是你!”
言沉打断云之贤,声音面容亦是冰冷。“云大小姐,麻烦你不要再做无谓的事了。从宫里贬下来已受够白眼,一个兄弟因为伤势过重现在还在躺着,你自以为是的举动害得大家苦不堪言!你们这些富家千金就这么喜欢强人所难么?”
云知谨闻言,挽袖子上前准备教训人。
云之贤抓住兄长的手臂,摇摇头,上前一步对满脸怒气的言沉道,“虽然言大哥说的并不是我的本意,我也从未有过这个意思,但是,这个局面确实是因为我的冲动造成的,十分抱歉。还请收下这些当做赔礼吧。”
言沉顿了顿,突然伸手掀翻了云之贤手中的物什,背过身去,沉声下逐客令。
“滚!”
纵然她有一部分责任,可她也真诚道歉,别人不接受是别人真的因此遭了罪,可即便是这样在心里解释着,遇到这般对待,还是会觉得有些委屈。
云之贤忍住泪意,蹲下去捡掉落的衣服,重新折好,放在一旁。
“对不起,告辞。”
等云之贤兄妹走远,一旁的人才来劝言沉。
“你说的话太重了,其实小陈已经能下床了,并没多严重。被下到军中,他人虽有白眼,却是少数,尉迟元帅并未因我等是被贬之人而薄待我们。说到底,云大人也尚未怪罪我们保护不周,加上云家小姐一片好心,你却……唉。”
言沉听罢,将夹袄拿起,出神看了很久。
云之贤还在自责中,情绪继续消沉。
南郡来信说外祖父重病,锦氏十分焦急。
无双和豆蔻的生意未受本次赏花大会的波澜影响,一如既往正忙,锦氏虽着急却也抽不开身。
眼见母亲左右为难,云之贤说自己想替父母南下前去探望。云氏夫妇见其孝顺懂事,答应了她的请求。
得到消息的云知行在父母临睡前敲开他们卧房的门。
一盏茶时间后,小人儿开开心心的出门来,蹦蹦跳跳又哼着小调的回自己的北苑去了。
准备了几日,午后启程时,云知行爬上了马车,开朗道:“长姐,我与你一同去。”
“大哥同意你去吗?”
“爹爹会和大哥道明缘由的,爹爹说我们只管去,三年五载的都行。”
云之贤撩开窗帘,眼神放空。
一路南下大约需要大半个月,云之贤依然沉闷,云知行也不吵扰她,按照云之贤的意愿走走停停。
一日,天色见晚却还未见城池村落,云之贤决定停下休息,凑合在路边破庙将就一晚。
推门进去,庙中一隅已被一名老道人占据。
云之贤上前作揖,礼道:“道长您好,只因天色已晚,离城门和村落尚远,今晚只能与您一同宿在庙里,多有打扰还请见谅。”
“无妨。请姑娘自便。”
“多谢道长。”
老道人打坐完毕,站起身来活动时,一见来人眼熟,便面露微笑。
“云家女娃,你可还认得贫道。”
云之贤想了半天,实在没什么印象,反问他:“道长认识我吗?”
“哈哈哈,自然是认得,你原是东郡云家小姐,名之贤,你看对不对呀?”
“对对对,”开了眼界的云知行两眼放光,赶忙又问道,“道长你再猜猜我叫什么?”
“我初见你姐姐时她尚满月,那时候还没有你,我如何得知你叫什么呀?”
云知行嘴一扁,翻了个白眼,“哦。”
他还以为像长姐说的故事里的那样,夜宿荒郊破庙,突遇神仙得此奇缘要传授绝世武学呢!
好半天,云之贤终于想起来了,这是那个给她批命的羊胡子老道!
有些因缘际会地宿命感,她亲切道:“与道长一别十余年,今日见道长精神奕奕不减当日,道法可是更加精进了?”
“托云姑娘的福,尚可。今日见姑娘面露愁容,可是有烦心事?”
“只觉生来辛苦,过活亦是艰难。”
“枯木逢春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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