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不动?”
已看不到希望的商梓撒了个善意的谎言,想让云之贤缓缓接受现实。
“全身刀伤箭伤不下几十处,估计疼得昏过去,你且凑过去叫他几声。”
云之贤却裹步不前,只是呆呆又迟疑地看着那件像木乃伊的物体。
凌长里招手,商梓会意跟着他出去了。
两下寂静。
许久,云之贤迟缓地走上前去坐在塌边,仍是用愣直的眼神看着只露出五官的景誉。
半晌,她找到了自己的声音,轻声道:“景誉,我不生气了,你快起来吧。”
等了一会儿,见景誉还是平躺着一动不动,她焦急道:“我说真的,我真的不生气了,你起来和我说句对不起就好了。真的!”
又一炷香时间,云之贤慢慢接受了景誉重伤的事实,她从袖管里摸出一个瓷黄色的小瓶,揭开盖子倒出最后一粒药丸,俯下身去轻哄。
“我还有一颗羊胡子老道赠送的药丸,起初我是不信的,这豆大的黑乎乎的小药丸能做什么用,但是上次尉迟叔叔被你刺中心脏差点死掉,公主被吓到难产也差点死掉,都是吃了这个药才是保住了性命,你把最后一颗吃掉吧好不好?不苦的,就是气味有些不好闻。”
说罢,她将药丸喂到景誉嘴边,可景誉牙关紧闭塞不进嘴里,云之贤便伸手试图顶开他的上颌。一番努力未果,情急之下她将药丸含着,嘴对嘴地喂去,谁知居然顺利送了进去。
景誉喉头一动,咽了那颗药丸。
云之贤抹抹嘴边的血腥味,故作轻松地和景誉聊着天。
“尉迟叔叔说等你凯旋回去,他便求皇帝为景家正名为你正名,还要收你为义子,不叫你一个人孤苦伶仃。你看尉迟叔叔对你这般好,你得为他快些好起来。你这般不爱惜自己,就算是景世伯和伯母也不会让你跟他们走的,他们对你期望这样深,你这么一走了之是不对的……”
如此絮絮叨叨说了半日,直到商梓掌灯进来视探情况。
他一摸景誉的脉像,片刻后大为惊喜,略激动地喊了一声:“景誉挺过这一关了,他挺过来了。”
云之贤被商梓似哭似笑的神情吓傻,懵懵地问:“原来景誉快死了吗?”
见商梓平静地点头,她嗖一声站起来不悦道,“商大哥,你又骗我!”
卸下沉重的商梓笑笑,伸手摸摸她的头,“待他情况好转,你怎么罚我都行。”
云之贤一时间没能接受这种巨大反转,哭笑不得。
转身去调药的时候,商梓不小心踢倒了一个小药瓶。
看着这小瓶子有些眼熟,他拾起来揭开瓶盖闻了闻,心中大惊。
这不是……
担忧了半日,景誉情况好转的消息也让一直对景家有愧疚的凌长里松了口气。
景氏一门忠烈,实在不该折在奸佞小人手里,幸好老天开眼,给大将军王留下了颗独苗。
眼下棘手的是,若要给景誉正名,恐怕还需要费些周折。
再说景家的事,根据前段日子的调查情况来看,并不是像表面那样简单。
恐怕,背后还有些不为人知的阴谋,待战事毕,他回去后得细细调查。
满腹心事的凌长里没有胃口用晚餐,喝了两杯温的黄酒后立即招来将领们一同商讨战局。
军营里都是男的,男女大防,且也不便道明云之贤是女的。
凌长里安排云之贤同他一块住在主帐里,见云之贤皱眉不言语,他故作语气轻佻,存心想要逗她。
“如今行军在外,周围耳目众多,即便是你期盼我们两人有进一步发展,我也不能丢下这许多杂乱的事情与你花前月下。”
云之贤强忍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控制不住翻了个白眼。
“王爷多虑了,只是一个药材先生住在你的营帐内,怕也有不好的传言。”
“只要你我名正言顺,这种传言自然不攻自破,本王从未放在心上。”凌长里站在沙盘前背对着云之贤,“一连奔波了几日,快洗了脸歇下吧。”
云之贤默默走到内室,从铜壶里倒了些热水出来洗脸擦身后合衣睡下,一会儿又爬起来,轻声将内室门上的布帘拉起来。
躺在前室的凌长里听到帘子拉动的声音,无声地笑了笑,心想这小妮子心眼还挺多的。
虽说人是躺下了却睡得也不安稳,常有有士兵进进出出的报告来报告去的,好在这样的情况持续到下半夜时分,随着一阵大的吵杂声远去后终于得以安静下来。
迷迷糊糊见有人蹑手蹑脚的抱着毯子走近,云之贤惊醒立马弹起来,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居然是云知行。
“你不好好睡觉来这儿干嘛?”云之贤责怪他。
忙了一天的云知行本来就缺觉又半夜被叫醒,待一脸生无可恋地把云之贤赶进角落后,他翻身躺下,埋怨道:“还不是你们家王爷,刚才让人把我拖起来,说他出去了,担心你害怕,所以让我来陪着你。快别和我说话,我困死了。”
说罢,拉上毯子盖好后立马就睡着了。
云之贤背着云知行躺下,不一会儿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