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律师显然不知晓这桩丑事,半信半疑地看他。
“我不是忽悠你,你去问问他,左脸青紫的,是怎么回事儿。”他站起身,高高的身量,在那一米七的律师面前,显得很迫人,“据我所知,他的丈人,也是有点能量的,他这门婚事算得上是高攀,孩子刚出生,就做出这有伤风化的恶劣事情,我不信丈人家能饶他,让他好好想想。”
那律师有点乱了分寸,“即使强/奸未遂,那也不能瞎认雇凶伤人的罪名。”
冷笑一声,“要是坐实了强/奸未遂,那他雇凶伤人的动机就愈发可信,你是刑事律师,知道什么样的人在牢里是最不受待见的,烦请详详细细跟你的当事人好好讲讲。”
横竖他的社会地位是毁于一旦了,不同的是,雇凶伤人,大体还可算作他为了不正当的“生意”走了歪路,但强/奸未遂,那可鄙程度就大大上了个台阶,连坐牢,都要被同牢房的人唾弃。
说完这些话,他又开车去了省一住院部,照例陪了爷爷一个钟头。
陪在病床前的婶婶脸色很难看,但病房门口,他的两个保镖往那儿一立,来往谁都不敢造次。
走之前,他把婶婶招呼道到走廊,“叔叔婶婶从小帮我当儿子一样养,恩情深重。”
面对这个将要而立的侄子,不笑的一张脸,她突然觉得惶恐,脑子里反反复复一句早年间算命先生的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全都要报!
左臂很疼,但他仍然自己开车。两个保镖驾驶另一辆suv跟在他的后头。
这么多年,他不改独处的习惯,不喜欢和别人共享这狭小的空间。
回到家,已经筋疲力尽,睡了一个午觉觉,才恢复了点精力。
才半日的功夫,听说王教授已经乖乖认罪,在口供上按了手印,只等整理资料递到法院,再择日宣判。
他嘴角挑了挑。手机震动,是个未知电话,接起来的一瞬,他觉得世界都静了。
她要来看他。
挂了电话,他竭力抑制内心的起伏,然而做不到。
他起床,刮了胡子,只留下青青的胡茬,不似早上那样憔悴。穿了件浅灰的圆领t恤,反正屋子里暖和,左臂包扎得有些厚重,短袖t恤比较方便,一条藏蓝的家居长裤,很闲散地坐在客厅沙发上。
拿过一份日报,囫囵地翻着,从前到后,一字未能看得进去。直到门厅门铃响了几声,他才放下翻得很乱的报纸,站起身,冲大门的方向笑着。
陈佳人一手拎着自己做的蛋糕,另一手是还热着的阿胶,皮包背在右肩,刚踏进门厅玄关,已经看到脸色略微惨白的梁从简,血已经涌上了脸,双颊滚烫。
见她双颊绯红,他轻笑一声,自己也没来由地臊了,走出来,“进来坐。”
“你别忙。”佳人把手里的礼物交给佣人,换了双软底的拖鞋,抢在他往外走之前走到他跟前。“听说你受伤了,来看看。”
他又轻笑,两排皓齿,“皮外伤,没什么。”
佳人想扶着他坐下,双手刚握住他的手臂,想到那视频,自己抱着他的脖颈索吻,像被烫到一样,收回了双手,坐在三人沙发的最右手边。
梁从简顺势坐在右边的单人沙发上,吩咐佣人倒两杯茶来,“呀,这是佳人出品?”
点点头,“抹茶冻芝士蛋糕,没放什么糖。”
清脆一声,仿佛掐了他心头一下,没放什么糖,终于记起他的习惯了。
他端着那杯茶,细细打量她。依旧是脸红着,可能因为特别白皙的缘故,连丝巾下的脖子和锁骨都一并绯红。
他喉结滚动一下,忙低头喝茶,指节将杯耳捏得很紧,紧得自己都疼。
“昨天……”佳人双腿并拢,一条长裙使优美的腿部线条尽现,她带点窘迫地将双手放在膝盖上,“昨天幸亏你帮了我。”没敢抬头,脑中已全然被视频占据,根本抬不起头来。
他抬起手,很想去抚摸她过肩寸许的卷发,是极温顺的梨花卷,但一边被她夹在耳后,显得俏皮。
左臂抬到一半,突来的疼痛牵制住他,他的心也没来由地疼。
曾经,那么亲密的两个人,怎么到了现在的地步?
她绯红的脸颊,明明是为了他,可为什么这么陌生?
谁也没有提当年的事情,甚至她都不认得他。
脑中一片混乱。她还是不来的好,不来时,想念像静静的月光,在他的心间缓缓地淌;她一来,像是熔岩,随时会迸发。他忍得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