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厮守而病倒了。
二太太爱子,贾母爱孙,竟许诺贾宝玉娶林黛玉为平妻。
林黛玉如何能应?
正经人家,哪里有平妻?律法尚不承认。其实不过妾尔。
她好歹三品官员的嫡长女,祖上亦五代列侯。
莫说她万万不会做妾,便是休了宝姐姐娶她做嫡妻,她也不愿意。
否则,她成什么人了?上愧对祖宗,愧对母亲的谆谆教诲,下愧对宝姐姐,她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
可闺阁孤女却敌不过二太太和贾母的逼迫。
求助无门下,一晚夜深人静,林黛玉自在潇湘馆树林中,用一根白绫结束了她本已孱弱不堪的生命。
如今想想,玉丢,玉回,都是警幻的阴谋。
绛珠恹恹地歪靠着,目光乍然落在手中的石头上,气不打一处来,将那石头往旁边狠狠一掷:“什么通灵宝玉?一块不堪可用的破石头,偏会尔虞我诈。”
继而,一道道画面出现眼前。
这石头,原来不仅是飞行法器,有灵空间法宝,还是块记录石。
太虚幻境中一切,一幕幕地放映。
贾敏挣死挣活生下林黛玉。
林海露出失望的表情。
贾敏慈爱地抱着林黛玉,教她识字,说外祖母家与别人家不同,又说有个内侄衔玉而生,顽劣异常,不喜读书,总内帏厮混,偏老太太溺爱,无人敢管,叫她不能学他,要用心念书,方能知书达理。还道等大些,再教她弹琴画画。
再有,林海长吁短叹,叹可惜林黛玉不是个男孩,又将她做男孩打扮,权当儿子养,以盼真能带个儿子来。
林黛玉两岁的时候,幸果有姨娘生下弟弟。林海大喜。
怎奈弟弟体弱,病逝了。
林如海受了打击,心灰意冷。
忽有一日,夫妻两个吵了起来。
自此贾敏再未同丈夫说过一句话,身子却眼可见地衰弱,临逝前,她恋恋不舍地拉着林黛玉,咽气了都没闭上眼,她实在放心不下女儿。
接着,林黛玉去了贾府,长在那里,亦终死在那里。
国公府的排场奢华,大观园的花团锦簇,始终安抚不了一颗孤寂敏感的心。
宝玉是唯一慰藉。
却道错付痴情。
绛珠自嘲地苦笑一声:“可不真是错付痴情!”
薛宝钗滴翠亭借她金蝉脱壳且罢了,只当白认了姐姐。
枉她引为知己的宝玉,竟也如此。他要替藕官遮掩,多的是法子,凭他一个受宠的爷们,什么借口找不到,明晓得她在府里过得艰难,还拿她做筏。
知己,好个知己!
绛珠本因贾宝玉而对神瑛存了几分好感,纵清楚他才是她被害的罪源,亦不曾恨他。
待在五彩灵石中见宝玉小小年纪与可卿行那云雨之事,下一刻又同袭人欢好,还和秦钟有首尾,简直荤素不忌,令人作呕,那好感便尽去了。
虽则,只是厌恶。
至藕官一事,终积厌成愤,对神瑛生了怨。
警幻什么都可以算计,但能算计他为旁人攀扯她吗?
绛珠彻底冷了心肠,嘤嘤伏在床榻小桌上,兀自悲伤自责,恨自己识人不清,养虎为患,恨自己有眼无珠,忘了贾敏的警示。
“哎!”突有一声长叹耳边响起。
绛珠一瞧:“大哥?”
炼景摸着她的头,又理了理她略显凌乱的发丝:“我便想到你会哭。都怪我,既算到你有此一劫,却放任不管。”
再想起警幻,神色凝重。
“何人告诉你可窃青帝原木之力?别说是红菱。”
警幻自己尚不清楚,道:“我不知道。好像脑袋里固然就有此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