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静室的门重新合上时,本是空无一物的墙面上,现出一道色泽黝黑的螺旋法阵。
两道人影由法阵之内走了出来。
一者身着劲装,身形虽有些似久病后的清瘦,面容却是极坚毅英挺的。
另外一人的形容,则已非是“可怖”两字所能概述。
他的身上,只穿了十分轻薄的褂衫短裤,裸/露在外的肌肤,不断裂开成千百个鲜红色的口子,又在数息之间愈合。
可他的眼眸,却淡然悠远仿佛深山之中从无人至的湖泊,那眸光追随方阖起的门扉,升起几许山岚般的雾霭,袅袅吹散。
身着劲装的男子似想伸手拍抚一下他的肩膀,可一看到他身上的那无数个狰狞血口,伸在半空的手立马打了个转回来。他看一眼桌案上摆放的三杯残茶,又看向南宫陌玉,说道:“她看见了。”
“是啊,看见了。”南宫陌玉说,“但她不会问的。”
因为不在意,因为漠不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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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沙华将雪耳兔抛在庭院,自己进去房间梳洗。
待她沐浴更衣完毕出净房的时候,便见卧房的桌案上摆了一碗甜粥,触手还是温热的,却不知送粥人何时进的房间。
她随意喝了两口,便宽衣躺去床榻。左手腕间的空气微微震荡开来,她的魂体,再次进入到那个神奇空间中去。
碧青岩室之内,白衣散发的男子依旧沉睡安然。
许是有了光灵珠的滋养,那一张俊美无俦的面容,却似比日前所见稍饱满了些许,不再那么瘦削凹陷。
叶沙华蹲下身子,在石床边沿趴了一会。
她握住他冰凉的手指。
半晌,她低喃:“白痴,起来啊。”
眼前仿佛浮现,男子戏谑嬉笑的面容。
“一点也不正经。”她嘟囔着,将自己的面颊,埋入他的手掌。
就这样静默了片刻,她抬头站起身子。
“算了,我走了。”她说道。
一觉睡醒的时候,房内光线已是极暗,只有廊下灯火伴随月光,映入窗中。
叶沙华略梳洗后推门而出。
她轻手轻脚走上前去,银杏树下半蹲着的男子回过身来。
白衣胜雪,乌发如瀑,月色被树影割碎成无数梦幻般的光点,洒落在他的身上,还有……他手中拿着的半根胡萝卜上。
叶沙华差点笑出声来。
她蓦地就想起那一日,他鼓着腮帮,咀嚼冰糖雪球的侧颜。和此时拿着胡萝卜喂兔子一般,这画风虽清奇,看上去竟也没多少违和。
南宫陌玉将胡萝卜搁去地上。
他站起身子,一面用桌案上备着的温湿软巾拭一拭手,一面弯唇说道:“醒了,吃点夜宵可好?”
“好啊。”叶沙华笑着答应,在石凳之上坐下。
片刻功夫,青峰便带着膳房的人,送来小食餐点,然后又飞快地带人走了。
“廉贞公子用膳,你不在旁边伺候着啊?”待出了庭院,同来的有人问他。
青峰面颊莫名一红。
“不用。公子用膳,向不需人伺候。”他说。
“哦。”膳房的人恍然,随后又赞一声,“廉贞公子真有情调。”
青峰差点吐血。
“你胡说什么呢!”他斥道。
“啊?”夸赞廉贞公子的那人满面莫名。
他只是想说,廉贞公子明明辟谷百多年,而今却一直陪着那女孩子共用一日三餐,甚至四餐,极有情调啊。
这句话,难道有什么问题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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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中的两人相对而坐,安静无声品用完一顿夜食。
脚畔边的雪耳兔,不时制造出些动静来,增强自己的存在感。
叶沙华看看它那满含期待的小眼神,顺手将桌上的炸芋角丢了一块过去。
雪耳兔扑打着翅膀,“嗖”的一声窜上半空,一下子就把炸芋角牢牢接住,迫不及待地往三瓣嘴里塞,一副津津有味模样。
南宫陌玉挑了下眉。
“原来它不喜欢吃胡萝卜,难怪刚刚喂得那么费劲。”他说。
叶沙华哈哈笑起来。
“当然了。”她说,“它又不是一般的兔子。”
雪耳兔斜挑了南宫陌玉一眼,那模样仿佛在说,“明白了吧?”
南宫陌玉点点头。
“确实不是一般的兔子。”他说,“那它叫什么?”
叶沙华想了想,说:“就叫大白吧。”
雪耳兔两只前爪一抖,直接从半空中栽进草垛里,一脸生无可恋。
偏偏南宫陌玉还赞了声,“好名字。”
叶沙华看着他笑。
南宫陌玉亦笑,他仰头看了看月色,又回看向她,说道:“今夜月色正好,你想要一只‘威风凛凛的坐骑’,我们便去寻一只回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