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最反感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可是碍着陆菀风的面子她又不好怎么发作,只是气得咬牙切齿。
陆菀风想事情毕竟周到,催促弟弟:“你还不去给萧举人和萧夫人赔罪?”
陆洛扬本性不坏,认错也诚恳,可到最后才把最要紧的事情说出来:“子凡兄,怕真的赶不上三日后的会试了。”
在场几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唤他讲清楚。
陆洛扬低着头坦白道:“我发信与他说,若要救回萧夫人,便到平州地界接人。他今早便骑快马出城了。”
只听得清脆一声耳光,陆菀风扇在弟弟的脸上。不过从她眼里含着的泪水看,她这巴掌也打得自个儿心疼。
周西西纵然也气,却顾不得跟陆洛扬计较,忙唤余生和三娘帮忙:“我们也赶紧出城去追。”
陆菀风似乎想帮弟弟弥补错误,主动出来道:“我来备马,洛扬也去找。”
周西西心里的气没消自然连着她也要怪罪,只是冷冷地谢绝。
饶是如此,陆菀风和陆洛扬两姐弟还是各骑两匹马与他们一道出发,要将功补过。西西不通骑术,只好与三娘同乘一匹,出了东城门就往南边疾驰而去,耳畔呼呼生风打得她脸颊生痛,可她还在催促着再快些再快些,生怕没赶上萧子凡。
四人在宽阔的平野上奔驰大半天,夕阳在西侧的山峰后面露出半张脸,原野上五人四马的影子拖得老长,影子被夕阳拖着掠过杂乱的荒草和满地的碎石,它们早已人困马乏。其实大家心知肚明,萧子凡那马也是骏马,出城又已大半天,哪能追得回来。可是人就是这么个奇怪的生灵,明明知道不可能的还是要做,连带着同要科举的余生,也顾不得离着永安县城越来越远了。
正当大家绝望要扑灭希望时,跑在最前的陆洛扬指着前面道:“快看!那是萧子凡!”
余下四人也赶紧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见得有人倚在个大石头上休息,远远地从身形衣着来看,确实是萧子凡无疑。
萧子凡也发现了他们,远远地冲着几人招手示意。
等到周西西他们走近,才发现萧子凡受了伤,他捂着自己的膝盖,那里精白的下衫处透着些血迹。
西西忙下马俯到他身上查看,问他:“怎么搞的?”
“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伤着了。”
周西西听他平静的语气,再对上他的眸子,认出那是萧子渊。他的脸色很不大好,神色颇为疲惫的模样。
余生过来背他上马,决意回去再说。几人总算在天黑前进了城,城里的大夫称萧子渊不过是皮外伤,休息几日便无大碍。
不仅周西西、余生和三娘,陆洛扬和陆菀风也明明白白松了口气的模样。
陆菀风再次喊陆洛扬向萧子凡赔罪,他都诚恳照办,只是说到最后他竟双膝跪下,几乎用哀求的语气:“子凡兄,念在同窗一场,我斗胆求你一事。”
若换了真正的萧子凡恐怕还要迟疑,萧子渊只是淡定应对:“你先说来听听。”
“我求你不要参加今年会试,来年再考。”
周西西都没说话呢,陆菀风就抬高音量呵斥:“洛扬,你胡说什么!”
陆洛扬只当没听见,继续求萧子渊:“我答应你,将来无论我任何官,都愿受子凡兄差遣。只求子凡兄莫要与我争这一次!”
陆菀风已经按捺不住伸手要把弟弟拉起,一个劲地劝他住嘴。
结果陆洛扬完全处于失控状态:“姐!我若再不出人头地,你便真要嫁给那耄耋老翁啦!”
原来陆菀风系陆家庶出,前几日齐家来向陆家下聘,要为齐老爷的父亲齐太爷寻门亲事冲喜。陆夫人心里算盘一打,正好把陆菀风这颗扫把星扫到别人家,省得日后分家产什么的还要折腾。于是立马欢欢喜喜地牵线搭桥把继女的八字奉上,连彩礼都给对方打个五折。
不过好在齐太爷那边的算命先生给拦了拦:“此女命格奇特,需得明年方可过门。”
陆洛扬打得算盘是,如果他能考上贡士甚至成了会元,家里人说什么看在他的面上还能退了姐姐这门亲事。他说得悲情,陆菀风听着也是黯然失色,其余的人或是同情,或是为她鸣不平。三娘就狠捶桌子:“哪有这种事?你来我家住,看哪个敢?”
只有萧子渊坦然笑着说:“陆姑娘,我猜你早有退路,何必要洛扬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