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过去了多久,外头早已是夜深人静,而天地剑炉里,一点烛火跃动。
门边,青年人坐在门槛上,怔怔地看着夜空,落在墙上的影子被烛火映衬得异常巨大,秋夜凉风轻拂,风移影动倒也是暗得深邃。
“青儿,为何当日你一路将我引来大兴城,进到城内却不再指引,我又该何去何从哪?”
青年人转头望向空无一物的右肩自言自语道,忽的一阵青光流转,只见一只青蓝色小鸟凭空乍现,轻展羽翼,一副趾高气扬的神情令人忍俊不禁。
青色小鸟颇通人意地摇了摇头,接着抖了抖翅膀,那个意思就像是在暗示天机不可泄露云云。
青年人思忖道,八成是这只笨鸟也迷路了。
不过当不知道路在何方的时候,停下来休息一下,看看四周风景也是不错的。
“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
青年人轻声吟诵道,话音刚落,屋内的最后一点烛光也应声而灭,却也是应了这一番光景。
黑暗中,先是响起轻叹声,复又从夜空中传来一阵低语声。
“楚剑尊,今日你琴已残、酒已尽、剑已破,如何能逃脱我们兄弟三人布下的天罗地网。”
“敢问三位,在下为何要逃?琴残尚有知音在,酒尽只需再添满,至于这破剑,作价十枚铜钱,三位喜欢,大可买去便是。”
“念你年纪轻轻,一身修为不易,速速立下血誓,效忠我们残兵。不然,来年的天南剑榜便少了你了这一号人物。”
“我生平最是怕疼,见血就晕,如何能立得血誓?至于剑榜,谁爱上谁上去,也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大人物把我列在这劳什子的剑榜上,搅得我不得安生,从岭南一路被追杀至大兴城。”
“哼,你倒是豁达,年轻一代修行者无不以登上天南剑榜为荣。”
“所谓剑榜还不是大人物们无聊之时所捏造的玩物,就像三位,修为不在我之下,却从未听闻,三尊臻至天阶修为的黑剑统领,又是擅长合击剑阵,除了已然踏入破镜的寒剑首,年轻一代还有什么人能逃脱几位的围攻。”
“楚剑尊过奖了,我们兄弟三人单打独斗绝不是剑尊的对手,可一旦布下剑阵,怕是寒剑首来了也讨不了好。”
“那敢情好,在下认输,麻烦请让让!”
“大胆!”
“咦,前方有家酒馆,我们喝过酒再斗如何。”
“拦下他!”
青年人感觉说话的人还身在很远的地方,自己却能听得十分清楚,便径直走出铺门,临街而立,只见雨丝飘摇的夜空中,四道黑影腾挪闪转,朝着自己疾驰而来,一路金铁交杂声不绝。
青年人自忖目力过人,定睛一看,来的正是一个年轻人和三个黑衣人。
年轻人剑上蓝光闪烁,每次挥剑都扬起一道丈余水气,声势浩荡,可那三个黑衣人总是能将他困在剑阵中。
三人交错而过,移形换影,远看就像三道鬼魅团团围住年轻人。
“兄台,可否借点酒水,聊以宽慰腹中隐隐作祟的酒虫。”
年轻人斗剑之余,还不忘朗声长笑。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气力,青年人几步跑到临近的酒家门前,一下便推落压住大酒缸木盖的巨石,舀起一瓢酒水,使劲甩向四人激斗的位置。
“来得好!”
年轻人长啸一声,长剑脱手而出,化作一道湛蓝流光击退前方的黑衣人。
“有朋自远方来,自当美酒以待。”
年轻人运起内劲,飞来的酒水化作一道细小的水龙在周身游走,继续笑道:
“酒逢知己千杯少,何苦只来一瓢饮。”
酒缸边的青年人暗道,这人真是个酒鬼,手下却不停顿,一连舀出十余瓢泼到半空中。
只见那道水龙越聚越大,竟能听到似真的怒吼声,不断冲击三个人布下的剑阵。
三人本想一剑了断街边的青年人,又怕剑阵不谐被楚剑尊一举破去,逃之夭夭。
除此之外,三人也打定心思试一试这位号称“酒狂”楚剑尊的真本事。
可这一试,却发现水龙的威力越来越强,自己三人的剑阵隐隐有些抵挡不住。
“有酒无琴,如何觅得知音?”
言罢,年轻人卸下背上的半截木琴,弹将起来,四散的琴音几乎在空气中激荡起了一阵涟漪,水龙再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
琴音阵阵,声似龙吼。
“天残!”
“地残!”
“人残!”
三人各执一词,手中的三柄黑剑激射而出。
伴随着三声剑吟,半空中隐隐显现一柄巨大的断剑投影,剑气肆意纵横,裹挟无尽威势斩向怒吼而来的水龙。
“刺客之首残兵的残剑诀也不过如此!”
楚狂歌沉吟一声,从水龙之中闪掠而出,稳稳落在酒家门前。
龙吟,剑啸,几乎响彻了大半个大兴城。
隋都北侧的一间院落中,一个身穿月白长衫的青年男子睁开了眼睛,缓步踱到院子里,手执剑诀虚指夜空。
正在东区激斗的四人,霍然看见一道银白色的光柱从大兴城北区升起,直达天际,久久不散。
光柱外看柔和,内里却隐隐显现出一座山的形状。
山,一座剑山!
青年人怔怔地望着剑山出神,他搜罗脑海中的所有记忆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可这番场景又是如此的似曾相似,只觉得脑海中回响起一阵玉帛撕裂的声音,紧接着又是一阵剧烈的痛楚,以及伴随而来的头晕目眩之感。
“寒山一剑!”
三个黑衣人几乎同时惊呼出声。
“我说三位,坐镇隋都的寒剑首都出手警告了,我看这架还是不要再打了。”
年轻人对着前方的三人大声喊道,说着便散去了狂舞的水龙。
三人收回长剑,对着年轻人抱手一拜,没入夜色之中。
“今日多亏兄台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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