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头烂额,并未放在心上。
这丫头总是爱在心里藏着事,怎么不早些告诉自己呢!如今品一流了产,让自己如何面对敏卓兄和刘大人!
他心有又气又悔,恨不得时光能够倒回到那一夜,他应该当即叫太医前来查看,就不会发生今日之事了。
这时,一个小宫婢悄声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染着雪的面巾。
“启禀皇上,娘娘刚刚睡下。”
“睡了?”宇文歌看了看王嬷嬷,似是在征求她的意见,“朕就进去看看她。”
王嬷嬷便道,“皇上跟老身进去吧。”
宇文歌跟着王嬷嬷进了内室,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房间,昭示着方才这里发生了生死一劫。
刘品一苍白的脸上还挂着泪痕,一头乌丝被汗水浸湿,一缕一缕贴在额头上。她眉目轻闭,似乎睡得极不安稳,身体还在时不时抽动着,毫无血色的双唇微微合动,仿佛在念念有词。
他轻轻握着刘品一又湿又冷的手,心里犹如插进了一把冰冷的匕首,全身是一种彻骨之寒的疼痛。
王嬷嬷在他身后,低着头不忍去看。尽管她年轻时早已见识过无数风浪,可这丧子之痛确实最为锥心。
宇文歌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刘品一,他不禁想起了两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个总是爱笑的女子,也是这样安静地躺在床上,他也是这样握着她的手,感受到体温从她的手中一点一点地流逝。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无力,即便他是九五至尊,即便他拥有整个天下,可他还是留不住她,也留不住她腹中的孩子。
他知道母后是不会允许一个出身卑贱的婢女诞下皇长子的,可是她那时已经怀有六个月的身孕了,那是他的骨肉,也是母后的血脉,她怎么会下的去手!
他就是在那一刻幡然醒悟,他虽是皇上,可这天下却依然有人比他握有更高的权力,那么他就不得不受人摆布,甚至连他的骨肉都保不住。
宇文歌坐在刘品一的窗前,握着刘品一的手,将她的手背抵在自己的额头上,良久没有出声。
他自小与品一相识,从来都是把她当作自己的亲妹妹。他心中是不愿她入宫的,可终究拗不过她的执着,他心想即便许不了她一世幸福,至少他在这个世上一天,就可以许她一天的周全。可如今她却差点就丧命于这个深山之中。
品一出身高贵,性子温婉,又深得太后喜爱,竟也逃不过这厄运。
宇文歌此时的绝望比两年前的那个夜晚尤甚,那一日他不过是觉得自己还不够强大,可今日他感受到的却是生而为人便无法违背的——命运。
老天从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努力和善良便善待此人。
宇文歌沉浸在深深的无力之中,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瞬间抽空,周遭都是冰冷的混沌,将他紧紧地包围,无法挣脱。
此时,他突然间十分渴望一个温暖的踏实的拥抱,让他就此沉睡不再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