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陈年旧事 中

    茶壶炸裂的声音在大厅犹如惊雷，李家的仆从方才倒完茶水后已经从厅中退下，一时间竟然无一人出现。

    李成见状怒火冲天，脑中恍惚霎时清醒。他怎么忘了，眼前的少女看上去再诚恳无辜，骨子里也是陆家的种。想到陆家那位老爷，李成看向陆如嫣的目光渐渐阴冷下来。若在平时，他眼中的恨意或许会掩饰一二，然而一夜的牢狱辛劳消磨了他的自制。自他十九岁出师携着那笔银子来到关城，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种苦了。今日，如果不是他早有准备，他已经栽在这个小丫头手里。他知道他不该让自己的情绪这么容易被挑动暴露，但新仇旧恨让他一时不耐于伪装。

    “人呢？难道都死绝了吗！”

    “何必动怒，是我告诉他们与你有要事相商不想让旁人听见，他们现在约莫都在后院。”陆如嫣好言劝道，“茶是我让他们泡的，我带来的这上好山参你想必熟悉，味道如何？”言罢，还浅浅的抿了一口茶水。

    李成面容越发阴沉，冷笑道：“陆如嫣，你当真是好手段。才短短半天的功夫，我李家的仆从倒似要跟着你姓陆了。你以为你这点伎俩就能坑害到我？带着两个仆从便敢闯我李家，你倒是有胆量。”

    “比不上李老爷下毒杀人都能找到为自己顶罪的人。李老爷才真是好手段！”胡义不会平白出现，只是不知他是被制住家人还是被掌控性命？左右不过是被拿捏住命脉威胁，其实从他为李成做不义之事开始，就注定了他的结局。

    “陆如嫣，你来我这到底有什么所图？”李成见陆如嫣直来直往，倒也懒得掩饰。

    “还不是被李老爷你逼上的绝路。家父至今中毒昏迷不醒，我只是抱着一丝希望，想让李老爷能感同身受。如今看来是不成了，李老爷自己下的手，果然比旁人敏锐许多。”陆如嫣将陆老爷误服山参，如今昏迷不醒药石无医的情况说了出来。

    “你想用这种伎俩诓出我的解药？”李成轻蔑道，言外之意承认了这毒出自他手，“你一个小女子花样倒是不少，若是你真心求药，我倒是可以给你指条明路……”

    听李成提及解药，陆如嫣嘴角一翘，随即掩了笑意道：“是啊，李老爷用的这毒太过精妙，如嫣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用李老爷的参求李老爷的药。”

    “那茶水你也喝了，你倒是不怕。”李成道。

    “若我不喝，李老爷你怎会这么容易饮下参茶……”李成一进屋便饮下茶水固然是因一夜牢狱后饥渴难忍，但若不是在自家家中又见陆如嫣也在饮茶，他断不会毫无警惕之心的将茶灌入腹中都没意识到喝得是参茶。

    “可是你既已知道这毒需要辅以糖来诱发，就该想到没有吃下甜物，这参本是无毒的。”李成狞笑道，“我不是说要为你指条明路吗？刚才你已喝了茶，眼前这盘糕点你当着我面吃下，我便给你一个人的解药。一命换一命，我也不想要陆明奎死。”

    他要的只是让陆明奎那个老家伙眼睁睁看着家业败落、子孙凄苦却无能为力，让他感受完人间一切凄凉和痛苦后生不如死的活着。毕竟，罪，永远是活人受的。

    “李老爷此话当真？”陆如嫣故作焦急道。

    “我李某人承诺的事，自无虚假。”李成声音透着冰冷，像条蜿蜒的蛇在厅中爬行，“陆如嫣，两年前你就该死，现在为救你爹也算是死得其所……”

    李成的话令陆如嫣心中一惊，随后意识到是她想差了。李成的话指的是“包子”的死，而不是她的当年。

    “李老爷，我在你这里出了事，难道你不怕惹上是非吗？现在可没有个胡义为你抵罪。”

    “我话没说完。你吃完立刻离开，只有等你离了我李府的大门，我才会将解药给你。”

    呵，这是将她当三岁孩子了。不过李成这番话可算是彻底坦诚了他的所作所为。

    “我如何信你？不妨你先将解药拿来给我看看。”有解药就好，她先前唯一担心的就是这毒无解。

    “拿来？”李成扫了一眼陆如嫣身后的两个仆从道，“你不会天真到以为我会给你硬抢的机会吧？愿不愿意随你，我只告诉你，这毒乃我师父为出都城大户所特别配制，除了我这里你就是翻出天也寻不到解药。”

    陆如嫣刚有所动，听李成口中涉及都城慌忙止住动作，正欲问更多……

    然而却是迟了。

    陆如嫣这边暗示刚出，身后两名“仆从”迅猛行动起来。一高瘦之人从怀中摸出把匕首三两步上前抵上李成的颈脖。

    “你们想杀人不成！”李成被这变故一惊，随即冷静下来。他不信陆如嫣真敢入室杀人。

    另一名满脸胡子的“仆从”却是把脸上浓密的络腮胡撕下，扬脸厉声道：“李成，你睁大眼睛看看我是谁？”

    李成抬脸一看，心下大惊。眼前站着的却是关城负责防隅的护卫头领——赵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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